020: 故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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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华灯初上的时候,白马踏着轻快碎步,缓缓驰进一处小镇。

    这小镇虽不甚大,但因濒近大江,商帆往来,市面极为繁盛,此时正当夜市,街上行人如织,白马已很醒目,再加上人儿,男的神采飘逸,女的娇俏妩媚,以至引得许多人驻足而观,膛目相送,谁个不喷喷称羡。

    但他们哪里知道这金童玉女般很少年,表面上依偎顾盼,柔情万种,骨子里却是生死冤家,李飞鱼信蹄穿越两条大街,先寻了一座酒楼,和殷无邪举杯畅饮,饱餐了一顿,然后在一家规模颇大的“悦来客栈”要了两间紧邻的天字号上房。

    经过几昼夜不眠不休,他虽有一身超人武功,这时心情一懈,也感到困意朦胧起来,盥洗已毕,殷无邪在李飞鱼房里略谈了一会,便起身回房,自去安歇。

    夜,像一池无波死水,嚣尘喧哗渐渐静敛以后,一家家灯火,次第熄灭,整个大地,又沉人无边死寂。

    李飞鱼合衣躺在床上,手臂交叉枕着后脑,凝目眺望着窗外繁星,刹时间,脑海里又呈现出一幕幕难忘的回忆、一他仿佛又见到死去的父母,阴森的坟墓,太行山的松涛,棠湖山岭的积雪,以及君山悬崖间惊心动魄的一瞬,湖滨茅屋里,诸葛珂儿姐弟亲切感人的笑容……

    许许多多往事、际遇,就像那天空闪耀明灭的繁星,一件隐去,另一件又显现出来,渐渐地,倦意爬上他的眼帘,不知在什么时候,已步入了沉沉梦乡。

    朦朦胧胧,长夜在无声无息间消逝。

    蓦然间,他好像听到一声轻响,一惊之下,警觉立生,本能地从床上翻身跃了起来。

    房中燃亮的烛灯,不知何时已经熄灭,目光掠过窗口,似觉有一条其决无比的黑影,在窗外一晃而没。

    李飞鱼身负绝学,反应何等迅捷,右手轻轻一按床缘,身形已如脱弦箭矢般穿窗而出,但当他双掌交错,脚落实地,庭院空空荡荡,却看不出任何人踪或异样。

    他暗暗纳罕,私忖道:“分明有人在窗外窥探,难道是我眼花看错了?”

    他轻轻掩到隔壁窗外,屈指轻弹两声,低声道:“襄铃表妹!襄铃表妹!”

    房里静悄悄没有一丝回应。李飞鱼摇摇头,暗叹道:“一定是掌伤尚未复原,不然的话,一个练武的人,是不应该睡得这样沉的。”于是也就不忍心惊扰她,独自闪身上屋,在附近仔细搜索了一遍,未见异状,使悄然回去调息了。

    这一夜,竟再没有发现第二次响动。

    次日一早,李飞鱼起身正准备开门梳洗,忽见自己枕下。涌出一角纸头。

    他好奇地抽出来,一看之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原来那纸条上写着:“此时此地,取汝性命,何异深囊取物,惟念汝年事优轻,姑存一命,倘能幡然悔悟归顺本教,本殿主虚位以待,否则,飞柬二次临榻,恐再无今夜之侥幸也,存亡祸福亟盼三思,洗心殿主殷无邪敬上。”

    李飞鱼看罢字条,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匆匆奔到隔壁门外,举手急拍,叫道:“襄铃表妹,起来了没有?”

    房里应了一声,好一会,才见“韩襄铃”睡眼惺松地开了房门,兀自罗带松垂,彩裙半俺。揉着眼睛问道:“鱼儿表哥,什么事这样气急败坏的?”

    李飞鱼进房来,反手如了门栓,把那张纸条取出送给她,一语不发,寻了一张椅子坐下。

    殷无邪细细看了一会,假作吃惊不已,忙问道:“你在哪里见到的?”

    李飞鱼便把昨夜响动,述了一遍道:“我一闻声响,使惊醒追了出去,想不到她竟然早已潜进房里,放下这张纸条,难道说咱们行踪,已落在他们监视之下了。”

    殷无邪沉吟半晌,皱眉说道:“她能够在不知不觉中偷进你的卧房,在枕边留下这张字条,要是存心想害你,岂不是已经。唉!这太可怕了。”

    李飞鱼冷笑道:“假如凭武功对敌,我自信尚不惧她,这几句恐吓言辞,固然不必放在心上,但是,洗心殿专门善用毒物,要是被他们偷偷下毒暗害,却有些防不胜防。”

    殷无邪连忙拉住他的手,颤声道:“鱼儿表哥,咱们宁可回避他们一些,你父仇未报,肩上责任正重,要是不明不白被他们害死了,啊!我真不敢想下去。”

    李飞鱼愤然道:“洗心殿都在君山大会上,陷害了中原武林六大门派,阴谋野心,已经昭然若揭,我既然忝为武林一份子,岂能被他们几句话就吓倒了。”

    殷无邪道:“他们不是说说而已,万一……”

    李飞鱼拍拍她的香肩,柔声道:“找已发誓和他们周旋到底,决不畏缩,但是,襄铃表妹,我却耽心会连累了你,从今天起,你不要跟我同路了……”

    殷无邪急道:“不,我也不怕,不管是福是祸,我都要跟你在一起!”她这话既像对李飞鱼说的,又像对自己而发。

    李飞鱼深觉感动,慰籍地笑道:“要是这样被他们一撮毒药,一齐毒死了,又有什么意义?”

    殷无邪娇羞地道:“不能同生,但愿同死,又有什么不好……”语声低回,几乎连自己也听不清楚。

    李飞鱼一阵热血沸腾,紧紧握着她的柔荑,叫道:“铃妹妹……”

    殷无邪情不自禁,张臂投怀,低声道:“啊!鱼儿哥哥,鱼儿哥哥……。”

    这一刹那,两人各自都忘了目前的艰险和立场,只凭一股纯真之情,相依相偎,蜜爱轻怜,同醉在无限温柔馨情之中。

    过了半晌,李飞鱼才轻叹一声,低声道;“你一定不肯离开,要依我一件事。”

    殷无邪道:“你说吧!无论什么,我都依你就是。”

    李飞鱼道:“咱们从现在起,彼此佯作不识,日间分批上路,饮食也要分桌,途中或相距数十丈,或相距三数里,夜间投宿,最好也像现在这样隔邻而居,既可遥遥呼应,万一有什么变故,也可以互相救援……”

    殷无邪闭目倾听,不住颌首,听到这里,忽然岔口问道:“万一临时发生事故,大家失去了联系呢?”

    李飞鱼想了想。道:“我们可以约定几种记号,万一失散,或者另有发现,就在路旁醒目之处,留下暗记,不难按图索骥。”

    殷无邪欣喜道:“这敢情很好玩,咱们现在就开始商量记号。好不好?”

    李飞鱼点点头,两人低声商议,约定几种特别的暗记,何者代表方向?何者代表距离?发现敌踪时,应该留什么图案?紧急求援时,又应该怎样表示出来?

    在谈得兴高采烈,忽然被一阵喧哗之声打断了话头,李飞鱼侧耳倾听片刻,突觉那熙攘人声中,有一个十分熟识的嗓音,于是低声对殷无邪道:你在房中别出来,待我去看看!‘他移步门边,迅速拉开房门,闪身而出,循那人声直奔前厅,远远听见一个粗洪的嗓音在暴声喝道:“直娘贼,快说!他们去了多久?”

    另一个声音哀告道;‘小老儿不敢撒谎,他们姐弟才在小店住了一夜,昨天

    上午,便被吕家少爷亲自接了去,算起来不过一日一夜——

    李飞鱼听得心神一震,脚下加快,如飞奔过前厅,独自瞥见约有十余名劲装大汉,正围着客店店东,厉声叱喝,叫嚷不休,为首一个虬髯大汉,却是陈琨。

    他跟陈琨在君山会上相识,虽仅一面之缘,彼此甚觉投契,忽见他声势汹汹*问掌柜的,不知因何缘故,连忙扬声叫道:“陈兄,别来可好?”

    陈琨闻声回过头来,冷冷向他扫了一眼,脸上竟漠不动容,也不回答,径自戟指那掌柜的叱道:“姓吕的在什么所在?快说!”

    掌柜的战栗着道:“吕家堡就在本镇东北方,出城,大约十里左右——”

    陈琨叱道:“是实话吗?”

    掌柜的连连叩头,道:“小老儿不敢说谎。”

    陈琨冷哼一声,道:“老贼,你若敢不说实话,看老子不烧了你这间鸟店,你等着瞧吧。”

    说着。近身跨出店门,跟一个身形瘦削的黑衣人低声交谈起来,看那情形,仿佛对那黑衣人十分恭顺。

    李飞鱼看得大惑不解,不觉跟出门外,暗地打量着那黑衣人,似觉十分面善。

    这时候,那黑衣人点点头,冷冷地道:“好吧!咱们就到吕家堡去一趟吧!

    陈琨扬头向其余劲装大汉叫道:走到吕家堡去!那些劲装大汉哄应一声,一齐涌出了店门。

    李飞鱼忽然心中一动,猛可里记起那黑衣人正是自己在君山赴会,在舟中曾见过的洗心殿众徒之一,不觉大吃一惊,连忙横身挡住陈琨,沉声道:“陈兄,可还记得小弟吗?‘

    陈琨怪眼连翻,眼中却充满迷茫之色,好一会,才摇摇头道:“你是谁?老子不认得你。”

    李飞鱼知他神志已失,心头暗叹,大声又道:“小弟李飞鱼,咱们曾经同舟往君山赴洗心殿之会,陈兄可还记得?”

    陈琨冷漠地摇着头,口里喃喃道:“君山?李飞鱼?不,没有这回事……

    李飞鱼沉声喝道:“你忘了,你是衡山派掌门人的首徒,洗心殿要挟着中原六大门派,要你们喝下那杯毒酒,陈兄,你想想衡山派,再想想你师父萧敬钰,有这些事吗?”

    他在话音之中,暗注内家功力,声如洪钟,一字一句都深深贯入陈琨耳中,陈琨听得混身一震,讶然四顾,好像已有些明白的样子。

    这时,那黑衣人忽然在人丛中冷冷接口道:“陈琨,你是洗心殿门下,这是千真万确的。”

    陈琨听了这句话,目光中登时又呈现一片木然,喃喃说道:“是的,我是洗心殿门下,这是千真万确的事。”

    黑衣人紧跟着又道:“既然如此,娃李的沾辱本教,应该怎么办?”

    陈琨怒目一瞪,厉吼道:“杀!”黑衣人冷笑道:“对!那么,怎么不动手?”

    陈琨一闻此言,如奉纶音,呼地一掌,向李飞鱼当胸劈了过来。

    李飞鱼翻碗一拨,脚下横移数尺,朗声叫道:“陈兄,你乃衡山一派高手,怎么竟甘心屈从一个洗心殿爪牙的吩咐!

    黑衣人接口又道:“陈琨,限你十招之内,毙此小辈。”

    陈琨突然大喝一声,果然双掌如风车轮转,一口气连劈了十掌,每拿莫不贯注全力,直如舍死拼命狂飙暗劲,排空横流,威猛无比,李飞鱼被迫向后直退,转眼已退至六七丈以外。

    黑衣人厉声高叫道:“陈琨,怎不使用你身边的火筒?”

    陈琨嘿地一声,掌势立止,深手入怀,取出了乌黑发亮的“衡山火筒”。

    李飞鱼见他心志迷失已深,仓促之间,决难醒悟,要是再不离开,火筒一发,附近民房店家,难免同遭浩劫。

    想到这里,他暗暗叹息一声,一顿足,连客店也不回,转身向南如飞而去。身后遥遥传来那黑衣人得意骄狂的敞笑,但却不闻陈琨追来的脚步声。

    李飞鱼转过两处街角,才缓缓停住脚步,怅惘伫立了半晌,连声喟叹不已。

    他不仅是为了陈琨的不幸而惋惜,主要的却是愧恨自己竟无力从迷失之中,将他解救出来!

    一个陈琨尚且如此,参与君山之会的六大门派,想必也难过同一命运,洗心殿如今轻而易举掌握了这许多武功深湛的人物,肆意指使,茶毒江湖,天下无人可御,武林浩劫,已经迫在眉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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