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 喂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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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师父——!”

    “不许再说,赶他走,赶他走——!”

    李飞鱼勃然大怒,扬声叫道:“武林不幸,正义沉沦,老前辈既然只图洁身苟安,在下原无求助之意,不须驱赶,自会告辞。”愤愤说完,转身就走。

    才行了几步,突闻茅屋中传来一声冷哼,一条黑影,疾如电掣般从他身侧掠过。

    李飞鱼连忙错步侧转,左掌一式“分花拂柳”护住面庞,定神一看,一个神情阴鸷的中年尼姑已经拦住去路。

    那尼姑约有四句上下,穿一件宽大粗布僧袍,双目神光湛湛,皮肤却白皙红润,左手挂着一串闪闪发光的念珠。

    李飞鱼心知她便是女尼君念的师父百忍师太,但胸中怒火未熄,傲然屹立,并不见礼。

    中年尼姑两眼犹如冷电暴射,迅速在李飞鱼脸上扫视了一阵,怒声喝道:“好狂傲的东西,你叫什么名字?”

    李飞鱼也不示弱,抗声答道;“在下李飞鱼,相信令高足已经转告过你了……”

    百忍师太鼻头一连耸动了几下,显然愤怒已极,沉声叱道:“你小小年纪,就敢口出不逊,责辱尊长,难道你师父只教了你这点骄形傲物的规矩?”

    李飞鱼叉手道:“恩师八年耳提面命,教导在下,敬的是德高长者,重的是豪义侠士,但对那孤傲自赏,自以为超尘绝世,却不屑为苍生道义援手分忧的人,值不得在下去尊重礼敬……”

    百忍师太气得嘿嘿干笑道:“骂得好!骂得好!二十年来,你是第一个敢当面辱骂老身的人。”

    李飞鱼话已出口,自觉略有些过火,道;“在下怎敢辱骂前辈,方今江湖困危,魔长道消,六大门派沉沦险境,前辈身负绝世武学,如任其旷废深山,岂是济世渡危的佛门善心。”

    百忍师太暴喝道:“住口!你倒敢教训起我老人家了,君念,取我的三刃剑来!”

    女尼君念变色叫道:“师父——”

    百忍师太断喝道:“不许多说,快去!”

    君念偷偷扫了李飞鱼一眼,目光中满含焦急和责备,轻叹一声,缓缓移步进了茅屋。

    李飞鱼心中好生为难,拱手道:“老前辈敢情是要跟在下动手?”

    百忍师太冷哼道:“凭你还不配!”

    李飞鱼正容道:“在下虽是武林中末学后进,但老前辈如以武力相逼……”

    话未说完,君念已捧着一只奇形兵刃奔了出来,那“三刃剑’长约二尺六七,通体乌亮,形如钝鞭,兰面锋凌,各嵌血槽,乍看起来,竞似一柄木匠用的巨型刮刀。

    但李飞鱼一见那三刃剑型式古怪,乌亮闪烁,便知必非凡品,不觉甚是为难,皆因这位百忍师大隐居深山达二十余年,武功超凡,自不待言,何况她不过孤傲自负,未允济困武林很危,本来算不得差错,自己乃是晚辈,竟然出口讥讽,于理已亏,难道当真要跟她动手过招,性命相搏?

    不!决不能这样做,无论如何,她总是前辈——

    正在迟疑,却听百忍师太冷冷说道:“君念,你替师父教训他一次,限你十招,砍下他一条手臂!”

    君念轻呼道:“师父,您——”

    百忍师太接口道:“师父教养你六七年,第一次要你办点事,就有许多噜嗦?”

    君念眼中泪光滚动,默默低下了头。

    百忍师太又道:“姓李的骄形傲物,必有所恃,君念,可不许挫了师父的威名。”

    君念黯然点了点头,转身捧剑走到李飞鱼前面,哀怨无奈地牵动嘴角,用低微得不能再低的声音说道:“李少侠,师命难违,请你亮兵刃赐教。”

    李飞鱼见这情形,反倒豪迈地笑道:“小师父不必为难,在下言语冒渎令师,理当领受责罚,好在令师只限于十招!”

    百忍师太接口冷笑道:“十招之数,乃是我对门人的限令,你要是识趣,何不早些亮出兵刃!”

    李飞鱼笑道:“在下孑然一身,并无兵刃,前辈如肯惠允,在下就空手接小师父十招。”

    百忍师太道:“既然这样,君念,改限五招,必须断他一条手臂,否则,你也不必再见我,我也不要你这种徒弟。”说罢,反身负手,径自回到茅屋中去了。

    李飞鱼轻叹一口气,苦笑说道:“都怪我只图一时快意口舌,激怒了令师,但万没想到,竟使小师父作难。”

    君念哀怨地道:“应该怪我不好,要是我不求你同来,也不会弄到这步田地,她老人家独处深山数十年,性情变得太孤僻怪诞,你又心直口快,才会顶撞了她——”

    李飞鱼道:“事到如今,悔已无用,小师父就请动手吧!”

    君念横跨一步,三刃剑交到右手,方一出式亮招,忽然又垂下手,道:“不!我不能这样做,你并没有错,我不能砍断你一条手臂。”

    李飞鱼笑道:“小师父只管放手施为,在下自信五十招也不至断送一条手臂。”

    君念道:“你不要太小觑我师父精心研创的“惊虹八剑’,如果赤手空拳,你决难支撑到五招以上!”

    李飞鱼傲然道:“这么说,在下有幸一试令师不传之秘,小师父更不必顾忌藏珍了。”

    君念想了想,低声说道:“也罢,你仔细一些,五招之内,我要在你左臂上划伤一道创口,师父如要责备,只好由我去承担了。”

    说罢,双手捧剑遥遥一举,然后缓缓剑交右手,左手骈指挽诀,轻轻一领剑身,神态肃穆庄严,宛如山峙岳立。

    李飞鱼身负南北双奇培育,武功造诣,已入高手之列,陡见她持剑时凝肃之态,心头顿时一惊,飞忖道:啊!招藏如封,心神凝定,这是绝顶剑术名家的手法——

    这念头尚未转完,女尼君念突然抖腕一震剑柄,低叫一声;“仔细看剑!”左臂忽撤,拧身疾转,那柄乌黑发亮的三刃剑陡然划空而起,一溜乌光,直射他左臂“臂贞’大穴。

    出招快,认穴准,这起首第一式。已使李飞鱼心神大震。

    他骇然一惊,双掌迎胸横推,脚下飞快地一旋,施展“神行缩地之法”,飘身闪避到五尺以外,饶他应变得快,三刃剑剑锋,已贴着肘侧擦过,险些划破肌肤。

    女尼君念莲足轻提,人如柳丝迎风,一剑走空,沉腕一送,那奇形剑向上一弹一圈,呼地一声,斜点反刺,剑尖所指,仍然是左臂“臂贞”穴。

    李飞鱼不禁出了一声冷汗,皆因这“惊虹八剑’非但诡异辛辣,出手快若电闪,而且一招才过,一招又至,竟然连绵不休,势如滚滚长江大河,令人趋避不易。

    一连两招,李飞鱼傲态尽敛,大喝一声,双掌立分,一护要害,一拍剑柄。

    两人乍合又分,彼此一错而过,女尼君念身随剑走,左手原式不变,骈指如戟,遥指李飞鱼侧背。右手握剑霍地一翻,鸟光疾闪,直努而下。

    李飞鱼不敢怠慢,上半身向前斜倾半尺,反臂出掌,一式”倒摘堕星”,避指截剑,攻中蕴守,时间火候拿捏得恰到好处。

    女尼君念情不自禁喝声彩,道:“好手法,这是第四招了!”

    左手忽然屈指疾弹剑身,“铮”然一声,剑花一抖,冉冉剑气,蓦地绕身回劈过来,竟在他措手不及之际,拦腰挥到。

    这一招委实大异剑术常规,论理说李飞鱼这时侧身相向,半个后背要害暴露无遗,如果趁势以快速手法连攻两剑,李飞鱼便将落在挨打的境地,一时半刻,万难扳回劣势。

    但她不此之图,却屈指弹剑作声,故意使李飞鱼获得扭转身子的机会,然后绕身出剑横劈腰际,发招虽快,反而不难趋避。

    李飞鱼果然拧身翻转,轻轻避开剑锋,左足飞出,反踢她握剑的手腕。

    谁知他脚尖刚起,这才发觉女尼君念那柄奇形三刃剑竟是反捏在掌心里,这时时间略为一扬,剑尖正对准他的足尖。

    李飞鱼骇然大惊,脑中意念飞转,灵光一闪,突然想起八年艺成,离开太行山的时候,恩师净一大师曾传他“救命三招’,其中两招掌势,一招正是身腿之法,那时净一大师一再叮咛,非到万不得已,决不许轻用这三招绝学,现在恰好可以应用。

    心念甫动,迅即仰身斜倒,单拿一按地面,双腿一齐凌空连环飞出,正是救命三招绝技之一的“卧看巧云”!

    女尼君念微微一怔,轻“噫一声,脚下疾退三步,手中剑就势向上一抛,手迎着剑柄轻拍一掌,三刃剑竟脱手射出。

    李飞鱼仗着师门绝招得解困境,趁势翻了个筋斗,落地时踉跄倒退,直退靠在一株花树下,暗地才松了一口气,忽听身恻“呛’地一声响,左肩顿感一凉——

    低头看时,左臂衣襟已被那三刃剑透穿而过,连衣钉在树上,锋刃擦过,肩侧已划破寸许长一道剑口。

    果然,他仅仅支撑了五招,臂上已被剑锋所伤,而且败在一个武林无籍籍之名的年轻女尼手中。

    剑伤虽然很轻,内心的伤痕,却深而且重,他颓然一叹,垂头不语。

    君念急急奔过来,歉然问道:“不要紧吗?我说过你支撑不到五招以上的……”

    李飞鱼听了,几乎无地自容,一横心,霍地拔出三刃剑来,反手向自己左臂砍了下去——

    剑锋方落,蓦觉一缕劲风激射过来,不歪不斜,正撞在他腕脉穴上,一个苍劲的声音叱道:“住手!”

    李飞鱼五指一松,三刃剑登时坠落地上,仰起头来,却见百忍师太正面含惊讶地站在茅屋门前,手中念珠,迎着午后骄阳,闪闪发射着耀眼的光辉。

    他又差又愤,激动地道:“要杀就杀,你不必再想凌辱报复……”

    百忍师太脸色瞬息数变,缓步走到面前,端详他半晌,忽然冷冷问:“方才你所用急救身法,是不是‘卧看巧云’?”

    李飞鱼一怔,道:“不错!”

    百忍师太目光一亮,竟用微微颤抖的声音又问:“那么,你的师父,必定是朱子骥了?”

    李飞鱼越感诧讶,讷讷道;“家师俗家姓朱,你,你怎会知道?”

    百忍师太眼中精光陡射,急问:“俗家?他什么时候出家了?是和尚还是道士?”

    李飞鱼道:“家师何时出家,晚辈不太清楚,他老人家乃玄门弟子。”

    百忍师太好像颇感失望,抿抿嘴,不屑地道:“没出息,好好人竟做了道士!”

    李飞鱼昂然道;“佛道二教,殊途同归,本是一家,老前辈怎的如此鄙弃异教?”

    百忍师太并不回答,但脸上那种冷漠暴戾之色却已一扫而空,而问:“既是道士,总有一个道号?”

    李飞鱼朗声道:“他老人家道号净一真人,人称‘南岳奇道!”

    百忍师太忽然深深一震,喃喃自语道:“净一?净一?清净一心化作绕指柔——他为什么要取这个道导?他是有意这样做!他是有意这样做……”

    李飞鱼愕然不知该怎样回答,怔怔望着君念,君念也茫然望着师父。

    百忍师太眼中突然泪光一闪,转头对君念吩咐道:“招呼他到经堂坐一会,师父有话要详细跟他谈谈!”

    君念连忙答应,目送百忍师太独自先进了庵门,这才拾起三刃剑,轻声问:“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师父认识你师父?”

    李飞鱼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看起来却有些像。”

    君念道:“她老人家脾气很怪,等一会你千万不要再顶撞她了,知道么?”

    李飞鱼点点头,怀着满腹疑云,随君念踏进了茅屋。

    君念将他让到一间精致的佛堂坐下,室中烟雾氤氲,肃穆寂静,纤尘不染,靠壁有一张神案,供着观音大士金装佛像,此外钟声木鱼,俱都精巧玲珑。

    李飞鱼虽不是信徒,此时也不期然生出敬仰之心,肃然危襟正坐,片刻之后,门外传来‘吱吱’低叫,君念掀起布帘,却是那只灵猿巧巧捧着一壶香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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