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078: 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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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李飞鱼认定不至错误,这才迅速拾起纸条,遥遥一掷,投进食盒中。

    那丫环微一颔首,如飞掩上盒盖,扭转身,疾步而去。

    李飞鱼目送她转过园门,消失在廊下,才长长吁了一口气,倒在床上,合目小睡。

    他实在太疲倦了,这时精神略感松懈,倦意立刻压上眼帘,不多久,竟酣然入梦,竟睡得十分香甜。

    一觉醒来,日已过午,连忙端正起身,出得房门,抬眼一望,桌上已经安放好热腾腾的酒菜,两份碗筷,两把椅于,其中一张椅子,意外地竟坐着霍元笳。

    霍元笳一见李飞鱼,急忙笑着站了起来,道;“闻得属下失礼,小弟特来向李兄陪罪,不想李兄竟高卧未起!莫非昨夜睡得不适么?”

    李飞鱼心里暗惊,忙笑道:“哪里!只因船上颇受了些颠簸,身体微感困顿,倒叫少当家久候。”

    霍元笳爽朗地道:“为了替属下失礼之处,略表歉意,今日特地抽暇奉陪李兄喝几杯,顺便也有一点小事,想请李兄金诺!”

    李飞鱼听了,又是一惊,暗想:他还有什么事要我允诺的?敢情传递字条的事,被他知道了?

    但转念一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索性放下心,坦然就坐。

    霍元笳回头向门外叫道:“阿紫,进来替李公子斟酒!”

    随着叫声,一个丫环低头而入,李飞鱼一见之下,心头猛地一跳,原来正是送食传讯的那个使女!

    霍元笳又像根本不知内情,含笑对李飞鱼道:“这丫头做事倒很伶俐,只是不大喜欢开口,李兄客居寂寞,若不嫌她粗陋,留下她在此侍候,饮食需用之物,也可有人承应,强似与那粗人拌嘴。”

    李飞鱼自然明白,他所称“那些粗人”,乃是指昨日跟自己顶撞争吵的挎刀大汉,但他却想不透,这霍元笳分明亲自下令将自己看管软禁,不许行动,为什么今天突又态度大变,显得前倨而后恭呢?

    当下颤然警惕,连忙推却道;“在下出身贫苦,不惯使唤下人,少当家只要一日三餐着人送来,在下就感激不尽了。”

    霍元笳点点头道“也好,小弟就将这丫头拨归李兄,茶水饮食,但有所需,李兄尽管吩咐她。”

    那阿紫默不作声,低头敬酒,甚至连眼角也没膘过李飞鱼一眼,李飞鱼也不敢显露痕迹,只顾喝着闷酒,心里虽有许多疑问,却不便开口询问。

    三巡酒过,霍元笳突然提出一个意外的问题,道;“记得令兄昨日曾嘱托小弟,有意见一见本岛三位岛主,是吗?”

    李飞鱼讶道:“在下确有此意,但,少当家不是说,三位老前辈此时正值闭关之期……”

    霍元笳笑道:“三位岛主玄功超凡人圣,闭关之期,可久可暂,昨日晚间,据家父告诉,三位岛主已经出关,小弟一心惦记李兄,便立即代李兄安排晋谒之事,今日业已妥当,饭后小弟就陪李兄往三圣宫谒见三位岛主……”

    李飞鱼大喜过望,连道:“啊!那真是太好了!”

    霍元笳道;“这也是李兄福缘不浅,不过,在未谒见三圣之前,小弟都有一桩不情之请,要李兄金口一诺!”

    李飞鱼忙道:“少当家只管吩咐,在下力之所及,无不应命。”

    霍元笳满意地笑笑,然后一敛,故作叹息之状,说道:“这件事,须得从头说起……”

    “本岛三位老菩萨,成名在五十年前,自从隐居海岛,虽然过着神仙似的生活,但因神功所限,都无法成家,三圣一系,并无后代。其后,三位老菩萨为了一身玄功不致失传,便在岛民之中,精选了两位资质俱佳的传人,各将本门武功,倾囊相授,冀期延续武学,不使三圣绝学,归于断折。那两位传人,一个姓蓝,名镜龄;另一个,姓霍,名守义,便是家父。

    霍蓝二人,尽得三圣真传,武功猛晋,尤以家父精研玄功,修为几乎已不在三圣之下,后又巧获福缘,无意中在岛上发现半部前人所遗武学秘发,名叫‘逆天秘录。我说‘半部秘老’,是因那‘逆天秘录’共分上下二册,上册以诡异剑掌招式见长,不知流落何处?而全书精华,几乎全在下册,竟在为家父所得。‘逆天秘录’下册,以反序逆天大法为全书精华,习之,武学大出常规,这在一个毫无武学根基的人来说,或许不过藉此练成一种诡异武功,但对家父来说,却正可将已有的三圣武学,截长补短,变为至善至美的旷世绝学。

    家父巧得秘本,并不独占,曾将书中’反序逆天大法’,与蓝镜龄共修同参,因而,师兄弟都同领秘连,接着,便都娶妻成家了。但是,李兄,你却想不到人心有多奸诈,那蓝镜龄得了家父如许厚意,非但不思报偿,竟然心怀猜忌,总以为家父对他藏了私,没有把秘录中全部武功全告诉他,于是,阴谋劫夺秘录,并且怂恿三位老菩萨,借口秘录武学有违三圣玄功宗旨,要想从家父手中,夺取‘逆天秘录’霸为己有。所幸事机不密,奸谋未遂,便被家父识破,蓝镜龄在羞恼之下,索性放手胡为,欲要劫书杀害家父,独霸三圣岛继承之权,家父被迫无奈,只得出手将他打伤。

    起初,家父尚念同门之情,仅只伤他,不愿取他性命,期盼他还有悔改革心的一天,不想蓝镜龄竟趁家父防范疏忽,悄悄输了那本‘逆天秘录’,独驾小舟,逃出了三圣岛。

    蓝镜龄逃走那年,他妻室已怀身孕,家父仁心厚道,并不追及妻女,反而收养他妻子,待她产下一个女婴,取名蓝如冰,后来如冰之母死于瘟疫,又将那孤女收养在身边,仍以蓝姓当姓,吃穿用度,跟弟并无两样,小弟待她,亦如同胞兄妹,并无半点亲疏之别。

    蓝如冰比小弟年轻两岁,今年也有十八岁了,常言道:女大十八变。那丫头渐渐成人,却不知是哪个搬弄是非之人,暗暗将她父亲盗书出亡的事告诉了她,蓝如冰一听,从此跟我们霍家势同水火,就像仇人一样。家父和小弟也曾百般开导她,无奈她总是不肯相信,口口声声,必要寻找父亲,家父拗她不一过,只好干冒‘三圣门下不入中原’的大不韪,暗中用船送她往中土寻父,为了这件事,家父担着莫大责任,险些被三位老菩萨废了。”

    霍元笳一口气说到这里,又是一声长叹,亲切地握着李飞鱼的手,又道:“李兄,你在老君山附近所见的蓝衣少年,八成化是我那任性负气的师妹,小弟和她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自她离开三圣岛,可说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之中,现在天幸李兄传来她的消息,你,就是小弟的恩人了!”

    李飞鱼听了,遍体冷汗,连忙笑道:“在下竟不知其中有这许多曲折因由,若是早知道,那日在酒店之中,便该劝那位蓝……蓝姑娘早些回岛才是。”

    霍元笳笑道:“这也不能怪李兄,我那位师妹自幼娇纵,任性得很,你就是劝她,她未必就会听从,但,如今既有三月之约,相信她不久自会来的。”

    李飞鱼问道:“少当家适才说,有事需在下效劳,不知是指什么事?”

    霍元笳‘哦”了一声,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皆因如冰师妹,自幼极得三位老菩萨喜爱,等一会李兄见到三位老菩萨,务必要瞒他们一下,免得老人家伤心!”

    李飞鱼诧道:“少当家之意,要在下怎样蒙骗三位岛主呢?”

    霍元笳道:“简单得很,李兄只要注意小弟,无论岛主问你什么,小弟点头,李兄就说‘是’,小弟如果摇头,李兄就说‘不是’。”

    李飞鱼听了,颇觉为难,他既然已知霍家父子包藏祸心,此次突然允应他谒见三圣,必有诡谋,要是遽尔答应下来,设或言出违心,造成什么不幸后果,他怎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怎能对得住师父的嘱咐?

    霍元笳见他迟疑不决,登时把脸一沉,冷笑道:“李兄不必想得大多;小弟之意,不过欲藉李兄之来,使三位老菩萨思念蓝师妹的心,略作绝望,不致因而终日落寞寡欢,纯出一番善意,李兄如觉不愿,谒见之事,只好作罢了。”

    李飞鱼尚未回答,突见那丫环阿紫端起酒壶,满满在他杯中斟了一杯酒,藉着斟酒之际,频频以目示意,似要他赶快答应下来。

    他心性本极灵敏,心知必有缘故,连忙举杯笑道:“霍少当家吩咐,在下敢不应命,三圣威名显赫,中原之人,思慕之情,如饥如渴,在下惟恨不能早谒慈颜,干了这杯,就请应少当家导引一往吧!”

    说着,一仰颈,喝干了杯中酒液。

    霍元笳这才重露笑容,也陪着干了一杯,推杯吩咐上饭,阿紫先递给李飞鱼一碗饭,却在替霍元笳盛饭之时,假作失手,整整一碗饭,全倒在霍元笳身上。

    霍元笳怒叱道:“你瞎了眼吗?”

    阿紫急忙转身过来,弯腰替他收拾,有意无意,身于恰好挡在李飞鱼和霍元笳之间,玉婉一折,将一方小纸,抛在李飞鱼怀中。

    李飞鱼翻掌压住,迅速地塞在怀中,泰然举箸,和霍元笳同用了饭,当即起身,出了石屋。

    霍元笳领着他遥奔一处戒备森严的宏伟大殿,登上约百级石级,老当家霍守义已在殿门前伫立等候,见了李飞鱼只冷漠地点了点头,沉声问霍元笳道:“妥当了吗?”

    霍元笳笑道:“妥当了。”

    霍守义傲然唔了一声,转身前导,穿进殿门,里面是一条长廊,两侧尽是持刀大汉分立,整个大殿,却肃静无声。

    李飞鱼步至正殿之前,偶一仰头,殿上一方金字横匾,赫然写着“三圣宫”三个大字,再向四周细看,一色青石为壁,森森泛着寒意。

    他忽然心惊不已,暗忖道:青石壁、三圣宫……啊!这和梦中情景,怎的这么相似!……脚步到了宫门,不禁迟疑不敢遽入。

    霍元笳在旁轻轻摇了他一下,沉声道:“李兄,跟我来,三位老菩萨已经升座了。”

    李飞鱼愫然一惊,疾步而入,目光一抬,果见正面一处三尺高的石台上,并肩放着三张交椅,三个白发老人,状似入定,垂目而坐。

    霍氏父子略一躬身,便算行过了礼,一左一右,登上了石台,李飞鱼却诚心敬意,在距台一丈左右,倒身下拜,道:“晚辈南岳门下李飞鱼,拜谒三位老菩萨。”

    座上三个老人,仍旧垂首合目,一动也不动,但李飞鱼耳边,却飘进一阵悠缓清晰的语声道:“起来吧!孩子!”

    李飞鱼再拜之后,起身垂手侧立,心中忐忑,暗想道:怪事!怪事!不但地方像,连三圣传音问话,怎的都如梦中一样?

    思忖间,耳中语声又起:“你既是独幽寺门下,怎会眼神散漫,语无中气,不像习练内家功夫?”

    李飞鱼惶然答道;“晚辈本习玄门内功,近因忤逆师恩,业已自断心脉,破去了真气……”

    一句话未完,座上三个老人突然一齐抬头张目,六道冷电般目光,一齐投注在李飞鱼脸上,正中一个老人厉声道:“原来你是个叛逆师门的东西?”

    李飞鱼愧柞不敢出声,霍元笳似比他更显得焦急,连忙抢着道:“老菩萨,这位李兄自破真气,必有不得已的委屈,三位老人家怎不问他原因,便遽尔加以责备呢?”

    老人重重“哼’了一声,道:“老夫平生最恨叛师欺祖之人,无论什么理由,都不能掩饰大恶,这种人,不见也罢,退座!带他下去!三日内遇有便船,立刻驱他离岛。”

    说罢,三老一齐从交椅上起身,举步向殿后而去。

    霍守义大惊,袍袖一拂,屈膝拦住,道:“三位老菩萨,难道也不问问他,关于蓝如冰在中原的所作所为了吗?他曾在鄂境遇见过如冰,带来许多消息……”

    为首老人怒声叱道:“这种人连师门恩都能辜负,纵有言语,必然也是假的,守义,照我的吩咐做,不必多说了。”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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