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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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谭文石十分谦虚:“我对宁掌柜算不上照顾,只是合作而已。”

    宁夏青微微一笑:“说起来,谭爷对先父那般关照,先父却还是落得那样的下场,我每每想起,都觉得唏嘘不已。”

    谭文石一脸诚恳:“宁掌柜实在是可惜了……说起来,宁掌柜和三老爷平辈,我又是三老爷的手下,宁氏是我的主子,无论是按照年纪还是按照身份,我都该尊宁掌柜为长辈。宁掌柜这一走,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谭文石转口道:“不过,若是宁掌柜泉下有知,看见宁姑娘这般作为,定然也能安心瞑目了。”

    宁夏青客气地说:“我也没什么作为。只盼着日后谭爷多多照顾,给我一个养家糊口的机会,不然我百年之后,又有何颜面去见先父呢?”

    谭文石殷殷道:“我知道姑娘起步艰难,自然是会竭尽全力帮着姑娘的。姑娘日后有什么要求,只管跟我开口,只要我能做到的,绝不会对姑娘敷衍半分。”

    宁夏青不为所动,只是微微点头示意:“我知道芙蓉绸的事,是谭爷有意成全,我在此多谢谭爷了。”

    “姑娘不必客气。只不过,我能帮忙的也是在有限。姑娘跟大老爷定下三年的桑园之约,我心里替姑娘担心,却又改变不了什么,我实在是为此日夜悬心。”

    谭文石的“桑园”二字一出口,宁夏青眉头微不可查地一跳,随即低下头,假装惆怅地说:“说到底,是我年轻不懂事,我太过莽撞了。在宝罗庄和五堂叔闹成那样,又在醉花亭和大堂叔签下那赌约,我也实在是没有回头路,只能硬着头皮一试了。”

    谭文石不由得面露关切,看起来深有同感:“宁姑娘当日的确是语出惊人,其实我能明白宁姑娘在宁掌柜去世后想要重振家业的这份坚决心志,毕竟初出茅庐最忌讳的就是旁人看低自己。我只怪我当初没有多帮宁姑娘一些,才让宁姑娘如此内心不安。”

    她只是礼貌性地说道:“谭爷客气了。”

    谭文石真挚地说:“其实宁姑娘若是觉得为难,也大可不必这般逼迫自己。姑娘既然已经和大老爷定下契约,将来拿回桑园就是指日可待了。若是姑娘觉得经营桑园太过费神,等桑园一拿回来,就还是租给大老爷也未尝不可。”

    宁夏青不动神色:“谭爷的意思是,就像契约上所说的,让大堂叔按照与先父所议定的价格付给我奶奶?”

    谭文石一副十分了然的神色:“我知道姑娘心里所顾虑的什么。其实当日也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就算……我说句不好听的,就算老太太有一日不在了,大老爷也会按照价格付租金给姑娘的。这一点,姑娘不必在为此担心。”

    宁夏青觉得有些好笑,不相信地问:“若我奶奶不在了,按照契约,大堂叔无需再给我一个铜板。我可是彻底得罪大堂叔了,大堂叔怎可能大发善心,愿意额外付租金给我?”

    谭文石微微蹙眉,苦口婆心地劝:“虽然按照契约来说,是不用付租金了,可为了照应姑娘家的生活,我相信大老爷会发发慈悲,额外付租金的。说到期,姑娘和大老爷是一家人,虽然之前闹得有些僵,但大老爷绝不可能跟姑娘记仇的。”

    宁夏青好似波澜不惊地向谭文石瞥了一眼,只见谭文石的表情极为真诚,饶是她对谭文石那般了解,都瞧不出谭文石此刻的关心之情下是否暗藏心思。她不知道谭文石究竟是不是试探自己,只好反过来试探回去,道:“谭爷说得有理。”

    她故意说:“正如谭爷所说,我当时和大堂叔作对,也多多少少是不希望旁人因此看低了我。当时我想,先父刚刚去世,就有人来要桑园了,若是我让步了,岂不是让旁人觉得我软弱可欺?岂不是将来就会有更多人趁火打劫了吗?”

    她假装悔恨地叹:“如今想来,其实是我当时想事情太过偏激了。硬把我根本一窍不通的桑园给要了回来,既得罪了大堂叔,又为难了自己。”

    谭文石于是问:“所以说,宁姑娘其实并不是真的想要自己经营桑园吗?”

    宁夏青心道,果然啊,即便装得一派坦诚,实际上还是惦记着桑园呢,只是不知他眼下对那片桑园打的是什么主意。于是她说:“当然。我之前去宝罗庄那次,还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去桑园呢。像我这种彻彻底底的外行,那么大一片桑园交到我手里,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拿它怎么办啊。”

    谭文石立刻露出关心的眼神:“姑娘既不想把桑园租给大老爷,又怕自己经营不好,那姑娘可想好将来到底要怎么办了吗?”

    “唉……不知谭爷可有什么好主意?”

    谭文石蹙眉沉思,然后问:“既然签了契约之后,姑娘为此感到为难悬心,不如就跟族里商量商量,取消当日的契约?”

    宁夏青心道谭文石果然虚伪,到了这一步还掖着藏着的,她摇摇头道:“谭爷应知此事不可行,我初出茅庐立下契约,若是没过多久就又取消了,岂不是让我沦为族里的笑柄?”

    谭文石点点头:“也对,所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宁姑娘说过的话不能收回来。唉,是我考虑不周了。”

    谭文石一直跟她打太极,让她看不透谭文石对这片桑园的真实意图,她只能进一步试探道:“其实我也不是没想出过几个主意。我都想好了,若是三年后,我拿的出银子,把桑园收了回来,就请一位能干的管事替我打点着那边。谭爷见多识广,还请谭爷多多替我着合适的人选。”

    她殷殷看着谭文石道:“工钱要的多一点也没什么,毕竟我什么都不懂,一切都要仰仗对方,即便是直接分利也是应当的。”她倒是想要看看,谭文石究竟是为大老爷来当说客的,还是为三老爷来抢地盘的,还是为他自己来谋求利益的。

    谭文石听她这样说,不由得露出一副信誓旦旦的表情,真切道:“宁姑娘放心,宁姑娘所托之事,我定为宁姑娘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不劝她与大老爷和解,不劝她投靠在三老爷的羽翼之下,却答应了她的这个请求,看来谭文石对桑园的真正目的是第三种了,又或者,谭文石是出于疑心而又在试探着她。她笑着不好意思地说:“谭爷答应了便好。说起来,真是劳烦谭爷照顾了。”

    谭文石看着宁夏青的眼睛说:“宁姑娘这是哪里话,我与宁姑娘的交情,照顾一二也是应当的,况且我为宁姑娘所做的也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日后宁姑娘再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宁夏青避开他的目光,站起身叫阿正,阿正随即走了进来,宁夏青吩咐道:“谭爷要五十匹雪林芙蓉绸,你带谭爷去验验货,若是没问题,就给谭爷把货送过去。”

    阿正答:“刚刚谷丰大叔进了库房,说是库房被翻得有些乱了,谷丰大叔去整理库房、重新清点料子去了,所以说,现在库房里头可能会有点乱。”

    宁夏青不由得失笑:“不是说了让谷丰大叔休息的嘛,他怎么这么快又去忙了。再说了,我都说过不让他去点料子,换年轻人去干这种体力活,他怎么就是不听呢?”她有些为难地对谭文石说:“这……谭爷你看这怎么办?”

    “这又有何关系。”谭文石十分坦然,毫不犹豫地说:“本来验货就只是一个流程罢了,我自是无条件相信宁姑娘。既然现在库房里不方便进人,那便不验了。”

    谭文石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到桌上,阔气又大方地说:“这是定金,今日之内把料子给我送过去就成。”

    宁夏青笑着道:“多谢谭爷了。”随即亲自送谭文石离开。

    谭文石走后,宁夏青和阿正回到前厅,将谭文石留下的银子收好,她问阿正:“那半本残书呢?”

    阿正从怀里掏出布包,交到她手上。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庆幸地感叹道:“幸好你反应快,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谭文石解释。”

    阿正没有说话,转而问:“谭管事要走了那五十匹雪林芙蓉绸,虽然说咱们的存货还有很多,但如今生意不错,当家的也是时候该想想日后从哪里进货了。”

    阿正十分认真地说:“之前你爹在族里进货,但族里不怀好意,不值得信任。至于苗老三就更不可信了。如此一来,铺子将来的货源可就难办了。”

    宁夏青不由得问:“你为何说这些?”

    “我知道你思虑周全,心里肯定也想过这些问题,但我还是忍不住想要唠叨几句。”

    宁夏青笑了:“我不是说这个……我是问你,为什么不问问我跟谭文石都说了些什么?”

    阿正无所谓地说:“无非就是说些买这五十匹芙蓉绸的事罢了,剩下的估计也不是什么大事,无非就是些夹枪带棒的客套话。”

    宁夏青不由得别有深意地说:“夹枪带棒的客套话……看来你很不喜欢谭文石,对不对?”

    阿正脱口问出:“之前有一次你叫我打听过他的行踪,所以我就知道你心里防着他了,既然你防着他,就说明他肯定不是好人。而且,他跟你的那个表妹一样,身上有一种小人的味道。”

    宁夏青感到有些挫败,又有些不甘心,还想继续往下问,阿正却忽然问:“不过,我也的确好奇你们都说了什么。光是谈芙蓉绸的事,也谈不了这么久吧。”

    宁夏青一愣,随即就一五一十地把跟谭文石的对话重复给阿正听,刚刚的话题也就这样被打岔过去了。阿正听了之后,问:“你不是真心要他帮你留意管事人选的吧?是在试探他?”

    宁夏青愣了,瞪大了眼:“难道我的试探竟然听起来那么明显吗?”

    阿正立刻说:“倒也没有,只是因为我知道你防着他,所以才这样猜。他不知道你对他的防备,应该是听不出来的。”

    宁夏青松了一口气。只是转述给阿正听,阿正就听出来她的心思了,既然如此,能把别人随便一句话翻来覆去琢磨三十遍的谭文石岂不是也能看穿?不过阿正说得也有道理,她也许的确能够借着她了解谭文石、而谭文石不了解她来胜过谭文石。

    阿正见她没事了,于是说了句“你要是没事了的话,我还要去帮谷丰大叔点料子呢”就走了,宁夏青感觉自己好像有什么话还没说完,但一时也想不起来了。于是只好放弃思考,去做别的事了。

    她要去找老太太。

    有关李铁李口父子、失踪的洪江和那本残卷,她现在还不能对老太太一一说明,但总得试探着问问,看看老太太会不会知道一些别的线索。

    可令她失望的是,老太太知道的很少,老太太的确知道有洪江这个人的存在,也知道洪江和李铁都是宁望平很信任的管事,其余的,老太太身为一个深闺妇人,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也完全不知道,宁望平当年培植出那传说中的圣丝一事,就像她之前跟宁夏青所说的一样,她一直以为宁望平只是有这个打算而已,至于那本笔记,她更是听都没听过。或许,宁望平是根本还没来得及告诉她,就惨遭毒手了。

    宁夏青虽然问得十分隐晦,但老太太还是隐约察觉到了什么,问宁夏青:“你今日为何突然问这些关于你爷爷的事啊?”

    宁夏青一怔,看着老太太的脸,抿了抿唇,笑着敷衍道:“其实没什么。这不是今日比较有空嘛,我就想多听一听我爷爷的事。”宁夏青还不能把一切都告诉老太太,因为一旦说了这些事,宁望平和宁永达之死的疑点就也瞒不住老太太了。

    老太太悠悠叹道:“唉,你爷爷走的时候,你还在你娘肚子里呢,一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你爷爷也走那么多年了。”随即,老太太又看着宁夏青,老太太眼神极为清明,道:“罢了,你有事情不想告诉我,我就不问了,因为我始终相信,你总有你的道理。”

    宁夏青一怔,眼眶有点酸,心里既震撼又感动。

    几天后,忙前忙后的董子真使劲了浑身解数,终于打听到了一些越岭县行商的小道消息。

    那日会来的行商不少,不过若论其中的主角,还得是一个叫作姚三兴的。

    越岭县惯出在越岭县和梅公郡之间往来做买卖的行商,姚三兴祖上几辈都是背着行囊走天下的,到了他这一辈,靠着祖上积累的财富,更是兴旺发达。

    说起来,越岭县行商在梅公郡办宴席的规矩就是姚三兴首先发起的,为的是团结所有在梅公郡行商的越岭人,有点越岭商会的意思。

    今年在薛副尉的府上聚会,也是姚三兴和薛副尉商量的。薛副尉有官家身份,能够请来不少官府中人到场,做买卖的没有不想巴结官府人的。姚三兴图的就是这样。

    董子真高兴极了,姚三兴这么厉害,若是能跟姚三兴搭上线,华彩苑岂不是要发达了?

    宁夏青却只是让董子真清醒清醒,别高兴得太早。华彩苑是什么规模?姚三兴又是什么人?能看得上华彩苑?

    董子真转了转眼珠子,有了个主意,打算最近多去进一些好料子。商人都是奔着利益来的,只要他们华彩苑的料子足够好,姚三兴就不会拒绝跟他们合作。

    宁夏青想起阿正之前说过的货源一事,不由得哭笑不得地问董子真去哪里进好料子。

    董子真想都没想就说,眼下去远地方进料子已经来不及了,只能问问在梅公郡里的货商能不能供料子了,可能价格会高一点,但要是能搭上姚三兴,也是值得的。

    宁夏青道,价格高不高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梅公郡里的货商哪个会给华彩苑供货。

    董子真一愣,哪有货商会有钱不赚啊?只要华彩苑给钱,还愁进不来货?

    宁夏青提醒他,梅公郡里这一行的人可都得看宁氏一族的脸色行事,她爹在的时候,便是这样被宁氏一族打压得翻不了身的,又何况是跟本家闹翻了的她?若不是因为货源被本家那边死死压着,她爹又怎么会跟苗老三去走船?

    董子真懊恼极了,刚刚热血上头忘了这事,这会才想起来,不由得苦笑着叹道,看来华彩苑掌柜的工钱高也是有道理的,这实在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活啊……

    宁夏青道:“说正事吧。我让你去打听消息,你就打听到了这些?”

    “当然不是,我还打听到别的了!”董子真拍了拍胸脯道:“我打听到了一件有关那姚三兴的趣事。”

    宁夏青不由得问:“什么趣事?”

    “那位姚富商行走天下,赚得是盆满钵满,肚子里没什么墨水,却特喜欢附庸风雅,没事就在家里栽花种草的。听说他近几年特别迷一种花,在越岭县的自家祖宅里种了满院子,特意请了云南的花匠去替他打理,爱这花爱得跟什么似的。”

    “云南的花匠?难道是从云南弄来的花?你别卖关子了,到底是什么?”

    “当家的可听过曼陀罗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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