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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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直到许多年后,谭文石逐渐长大,生得样貌端正心思奇巧,又凭借着和宁氏族长的关系,在宁三老爷手下做事,步步辛劳时时打拼,这一家人才又渐渐恢复往日的生气。

    这谭母苦了大半辈子里,从前在一众亲戚里,连大声说话的底气都没有,如今好不容易苦尽甘来,有钱有地位之后反倒不知该如何好好自处了。

    再加上,谭母憋了这么多年的气总算是顺了,少不得到处显摆自个儿的这个出息儿子,拿自个儿当富贵人家的老太太看待,到处摆谱拿腔调。

    谭母也不是不知道,自家儿子能娶到薛芊芊是高攀了,薛芊芊的爹可是吃皇粮的,谭文石把薛芊芊娶回家,肯定得好声好气地供着。谭母明白这个理儿,但因为这个理儿不利于谭母,所以谭母自然不想承认。

    于是,谭母成日里念叨孝道孝道的,还说什么谭家人最讲究三从四德,媳妇既然嫁进了谭家,就是谭家的人,就得守谭家的规矩,以夫为天,一心一意地侍奉婆婆与丈夫,让薛芊芊不胜其烦。

    总之,谭母既想沾这个高门媳妇的光,又希望薛芊芊能像小户出身的媳妇一样在自己面前做小伏低。其实谭母不算是极为难缠的那种人,若是儿媳面上恭敬些,说些好听话,谭母也是能被打发过去的。可薛芊芊哪里是个嘴甜的人?

    薛芊芊嫁进来的时间不长,因此还没真的与谭母发生过什么冲突,可也从不对谭母说一句软话,让谭母怄了不少闷气。

    薛芊芊快走到谭母屋子的时候,正好瞧了一眼天上的月亮,只见月当中天。

    薛芊芊问了句什么时辰,又问了句爷还没回来吗,然后就脸色愈发难看了,走进屋子后,语气自然就有些僵硬:“老太太怎么了?吃东西没吃好吗?”在自家婆婆面前,薛芊芊语气虽不跋扈,但绝不是谭母想要的那种做小伏低。

    脸色本就肿白肿白的谭母气得又差点喘不上来气,大口呼了半天的气,才不悦地说:“你还好意思问?你就给我吃那种东西?我看你是存心想要害死你婆婆!”

    薛芊芊好声好气地回嘴:“我一时疏忽,忘记了老太太不能吃发物,是我的不对。可老太太自己怎么也忘了?居然还真的就吃下去了?”

    “你……你还敢跟我顶嘴……”谭母气得直咳嗽,趴在溺盆上唾了好几口,捧着溺盆的朱婆子忽然“唉哟”一声,忽然把溺盆端起来,惊呼道:“太太您瞧,您把老太太气得都咳血了!”朱婆子差点把溺盆杵到薛芊芊脸上。

    溺盆里恶气上涌,薛芊芊差点没呕出来,粗鲁地挥手把朱婆子推开,溺盆差点被打翻!薛芊芊被恶心得闭上眼睛,有些冷淡地对谭母说:“我只是一时疏忽,并不是有意要害老太太,老太太别动怒,本就身子不好了,免得再气坏自个儿。”

    薛芊芊补充道:“若是还不舒服,我找个大夫来给您看看,反正也是我出银子。”

    谭母气得往薛芊芊脚下摔东西:“你……你这媳妇也忒恶毒了!居然敢害你的婆婆,还敢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你当你有银子就了不起是不是?”

    谭母又搬出那几句最常在媳妇面前说的话:“你还懂不懂孝道,懂不懂三从四德,懂不懂以夫为天?你既然嫁进了谭家,就是谭家的人,就得守谭家的规矩,你就是这么侍奉你婆婆的?”

    谭母气得冲薛芊芊喊道:“你把文石给我叫来!让他过来看看他娶的好媳妇,让他来看看,他的媳妇是怎么把他亲娘给气死的!”

    听谭母提起谭文石,薛芊芊仅剩的那点好脾气也都没了,不悦地低声说:“我倒是也想叫他过来,可谁知道他这时候又在哪里鬼混!”

    谭母不可置信地指着薛芊芊的鼻子骂:“你、你……你竟敢这么说你丈夫!你这个做媳妇的,连自己丈夫在哪都不知道,你还好意思说?!文石他前几日刚刚吐过一起儿,你不跟在他身边伺候着,要是他身子又不适了,你还有什么脸活着!”

    薛芊芊冷笑一声,那笑声听起来讽刺极了:“他要是老老实实的,我自然会用心照顾他身子,可万一他自个儿非得作死,难道还怪得着我?”

    “你、你这是什么话……”

    “老太太既然身子不适就好好歇着吧,我不打扰您休息了。”

    薛芊芊说完就走,谭母被气得又喘起来不停,谭母大声呼气哈气的声音传得整个院子里都是,就在这时,老太太身边的丫鬟来报,说是谭文石正好回来了。

    谭母想都没想,立刻大声哀嚎起来,朱婆子也瞬间反应过来,在旁一边嚎一边劝:“老太太、老太太您可千万别想不开啊……看在爷的面上,您就忍忍吧……”

    果然,谭文石立刻着急忙慌地冲了进来,只见谭老太太脸色肿白肿白的,正要寻死觅活,而朱婆子在旁边哭边劝,谭文石立刻冲到谭老太太床边,焦急地问:“娘,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谭老太太不说话只是哭,朱婆子抹了抹泪,说:“爷,您别问了……老太太不想您跟着难过……您就别问了……”

    谭文石急了,斥道:“朱婆子你快说,有什么事情都不得瞒我!”

    朱婆子又假惺惺地抹了抹泪,道:“爷既然让我说,我就说了……老太太近来脾胃不好,大夫说了不能吃发物,太太也是知道的,可太太居然让老太太晚饭吃太太娘家送来的虾蟹,太太娘家势力大,老太太不敢违拗太太的意思,只好吃了……”

    “什么?娘吃了发物?”谭文石脸色难看极了,坐在谭老太太的床边一边拍着谭老太太的背一边关心道:“娘,难受吗?现在好些了吗?”

    谭老太太只是哭,朱婆子就在旁边说:“老太太吐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结果太太又过来说了好一通难听话,把老太太气得都不想活了……”

    谭文石眉头从蹙得紧紧的:“难听话?什么难听话?”

    朱婆子道:“我亲耳听到太太说,爷要是没了她,连个屁都不是,老太太要是没了她,早就喝西北风去了,还骂老太太是老不死的!哪有儿媳是这样的,不但要害婆婆的性命,居然还敢这般出言辱骂……老太太为了爷已经忍了很久了……”

    谭老太太拉着谭文石的手,殷切地说:“儿啊,娘难不难受都不要紧,她怎么骂娘,娘都当没听见,她就算要害死娘,只要她对你好,娘都可以不计较……”

    谭文石立刻打断:“娘,您别这么说。”

    谭老太太却说个没完:“可她竟然……竟然敢当着娘的面骂你!娘是心疼你啊……儿是娘的亲骨肉啊,娘哪能看着儿受委屈?即便是在咱家最困难的时候,娘都不允许你受半点委屈,如今又怎么能看着你受你媳妇的气呢?”

    谭文石叹了口气,黯然道:“娘这些年养育我很是辛苦,咱们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日子,娘可一定要好好活着,让我伺候您过几年好日子,报答您的养育之恩。娘放心吧,我绝不会让别人伤害娘。”

    谭老太太立刻摆了摆手:“不……不……文石啊,不要管我,你自己过得好就行,就算娘被害死了,娘只要看见你过得舒心,娘也能瞑目了……”

    “不,老太太,您不能这样想啊……”朱婆子立刻嚎叫着扑到谭老太太身上,转头对谭文石说:“爷,老太太是怕您为难,可您不能真的不管老太太了啊!老太太是您的亲娘啊!如今被太太欺负得走投无路了,您可一定要替老太太做主啊!”

    “放心吧。”谭文石低声说:“我娘是我最亲的人,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抛弃我娘。”说完,谭文石就大步走了出去,往薛芊芊房里去了。

    此时,薛芊芊端坐在屋子里,脚底下是谭文石最喜爱的古瓷,此刻已成了碎片。

    从谭老太太那里回来后,已经隐忍到快发疯的薛芊芊想也没想就把谭文石最喜欢的玩意给砸了个干净。丫鬟说要趁谭文石没看见之前收拾了,薛芊芊也不让,薛芊芊就是存心要让谭文石看见,存心要给谭文石下马威。

    刚刚谭老太太那边的鬼哭狼嚎,薛芊芊也全都听见了。

    薛芊芊只是一动不动地坐着,等着谭文石过来。

    “哗啦”一下,谭文石忽然推开了门,脸色极为不豫。

    谭文石进了屋,丫鬟们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喘,薛芊芊却好似根本没看见谭文石似的,端起手旁的女工,就跟一直在专心绣花似的,却不忘伸出脚,故意踢了踢脚下的碎片。

    碎片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响,谭文石摆了摆手,丫鬟们随即庆幸地迅速逃离了这里,薛芊芊依旧不理谭文石,表情傲慢至极。

    谭文石把什么东西放到薛芊芊旁边的桌子上,不说话,薛芊芊也不说话。薛芊芊很有底气,毕竟不管是吵架还是冷战,薛芊芊从小到大就没怕过谁,反正谭文石又不敢打她,就算谭文石真敢,薛府也不会放过谭文石!

    薛芊芊这边等着随时应战,谭文石却低下身子,去捡薛芊芊脚底的碎片。

    薛芊芊一声冷笑,心道不就是算账嘛,薛芊芊也不介意给谭文石多添一把火,伸脚就故意去踩谭文石的手。

    她就是故意要给谭文石添堵,却不料谭文石没躲,当薛芊芊意识到自己踩到谭文石的时候,已经收力不及,谭文石不由得发出一声痛呼,已经有血迹滴落在碎掉的瓷片上。

    薛芊芊着实是没想到,愣了一下,随即冷冰冰又急切地问:“你怎么不躲啊?”

    “我没想到你真的会踩下来。”谭文石的声音听起来竟有几分可怜,薛芊芊一下子就生不起来气了,把谭文石的手扯上来,瞧了瞧那伤口,见竟割了一个半寸长的口子,伤口汩汩直往外冒。

    看着那源源不断的血,薛芊芊脸上甚至都有了一些悔意,连忙去拿柜子里的纱布和膏药。谭文石却不让她给自己抹药,只是擦了擦血然后将伤口包了起来,咧嘴一笑说:“我是个粗人,受点伤也没事,只要你能消气就好。”

    “傻子……”薛芊芊脸上顿时委屈起来,眼下可真是气也气不动了,直瞪谭文石,不想跟谭文石说话。

    谭文石拿过刚刚放到桌上的东西,仔细地拆开,斯斯文文地说:“古代申国有一个美人,叫作瑶姬,深得申王的宠爱,据说瑶姬除了生得美貌,更神奇的是体有异香。我好了好些功夫才找到这种据传是瑶姬用过的申妃香,你喜欢吗?”

    薛芊芊诧异地看过去,只见那是几块可以那种直接放在香包里的小香料,生得圆润极了,即便隔着这样的距离,薛芊芊都闻得到那股浓郁的香味。

    谭文石温柔体贴地说:“前几日你不是说,你去你大姐家里时,闻到你大姐的香囊特别好闻嘛。我就让万香楼的老板替我寻觅一种好香,只上等还不够,还须得衬得起你才行,那老板就给我推荐这种申妃香。”

    说到这里,谭文石叹了口气,又道:“为了调这香,那老板生生拖了我三个时辰!这是用牡丹、玫瑰、广藿、梅花调的,我不懂香,你品品吧。老板说了,广藿的味道可能有点重,你若是不喜欢,我明儿再去找他调。”

    薛芊芊愣愣地看着谭文石,根本顾不得去品香,皱着眉喃喃道:“你原来是去……”

    谭文石笑了一下,歉道:“其实我本打算遣人回来跟你说一声的,让你别等我吃晚饭,但我又想要给你一个惊喜,所以就没跟你说。”

    薛芊芊别过脸,抽了抽鼻子,闷闷地问:“你今儿不跟我一块回来,原来是为了去万香楼?”

    “嗯。”谭文石点点头,说:“不过,在去万香楼之前,我还去了三老爷那里。为了帮三老爷推梨落缎,我追着姚三兴说了半天,姚三兴才答应进几百匹,唉……这跟我和三老爷预想中的实在是差太多,三老爷把我叫去,对我发了好一通脾气。”

    薛芊芊眼中不由得流露出心疼的神色来,只听谭文石又说:“从三老爷那里出来才去的万香楼,一直待到现在,连晚饭都没吃,饿得前胸贴后背,本来打算回来吃点东西的。”谭文石傻笑了几声,小声说:“结果又被娘叫去训了一顿。”

    “我……”薛芊芊连委屈都顾不上了,只想心疼和解释,却刚一张口,就被谭文石衔住了嘴唇,温柔地亲了几下,谭文石才放开她,皱着眉安慰道:“知道你受委屈了,娘年纪大了,早些年又吃了太多苦,性子不太好,让你受气了。”

    薛芊芊差点就要哭出来,拼命忍着不肯掉眼泪,谭文石把她整个人搂在怀里,在这样的初冬天气里,夫妻俩紧紧抱在一块,感受着彼此的温度,谭文石温言道:“我知道,在嫁给我之前,你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委屈。我是个没用的男人,跟着我让你受尽了委屈。”

    “你别这么说……”薛芊芊抽着鼻子打断。

    谭文石却越说越动情:“说到底,我只是给宁氏跑腿的下人,宁氏中人根本看不上我。而宁氏是商户,即便再富有,也跟你爹没法比。所以说,我能娶到你,是我三生有幸,却真的是委屈你了。”

    “你别说了……”薛芊芊抽噎着把头埋进谭文石怀里,终于委屈地哭了起来。

    谭文石也抽泣了几声,小声说:“我又何尝不知道,你嫁给我,你家里的那些姐姐妹妹都因我而看低你的,你爹也因此不重视你……说真的,我真恨我自己,不能带你享福,反倒这般连累你。”

    谭文石又道:“芊芊,唉……你知道吗?我多希望我也能是那种锦衣玉食的富家子弟,这样你就能跟着我过好日子了。可我不是,所以我只能豁出命也要往上爬,只有在三老爷手下做得好,我才能出人头地,才能让你在薛家人面前找回面子。”

    薛芊芊一边哭一边说:“文石……咱们是夫妻,不管……不管刀山火海,我都跟着你,绝无怨言……”

    谭文石动情地拥住薛芊芊,薛芊芊挣扎着从他的怀抱中起身,抚摸着谭文石那写满了疲惫的脸,殷殷道:“你别怕,我明儿就去找我爹,让我爹在姚三兴面前给你说说情,你别怕……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会为你做……”

    谭文石狠狠亲了薛芊芊几下,不由得也流下了泪,叹道:“唉……说真的,在外面打拼真的是太累了,幸好我家里有你在,我一想到你,我就觉得我付出的一切都值得。”

    薛芊芊连忙说:“对不起,是我没有为你打理好家里的事,让你在外面那么忙,却还要为了家里分心。你放心,从明儿起,我肯定更用心地服侍娘,今天这样的事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谭文石摸了摸薛芊芊的头发,一张哭脸忽然笑了,说:“我还没吃饭呢,我都快饿死了。”

    薛芊芊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我一直在等你回家,也还没吃呢……你等等,我这就去叫厨房做饭。”

    谭文石温柔地应了一声,笑着点点头,柔情无限的眼波目送薛芊芊出门,然后转过头,烛火之下,申妃香之旁,却只剩下一张充满了算计与冷漠的、让人看了之后会周身发冷的脸。

    次日清晨,谭文石将杜正硕叫了过来。

    二人一边说着铺子里的事,一边往旁边走,走到避开旁人的地方,谭文石低声道:“我昨晚琢磨了一下,杜秋桐过门的事,其实不妨换个时候办。”

    “这……”杜正硕眼珠子转了转,小心翼翼地问:“谭爷之前说,等夏天秋桐及笄的时候办事,如今谭爷要换个时候,难道是要往后推?”

    谭文石道:“不是,只是我想起来,明年夏天我很忙,未必抽得出时间。况且,反正她离及笄也不远了,差几个月也没关系。”

    明白过来的杜正硕嘿嘿一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不如尽快办事吧!我这就去跟我妹子说一声,让她现在就准备着!”

    谭文石和善地说:“倒也没有那么急,只是提前一点,春天吧。还有,你安排一下,我要见她一面,跟她说几句话。”

    “成!我这就把我那妹子给谭爷送过来!”杜正硕点头哈腰地笑着说。

    上午,董子真和翠玉去找柳师傅,而果然像宁夏青说得那样,他们一到那里,就见顾雪松已经施施然端在那里。

    柳师傅是位女子,自幼师从花艺名匠林翰海,后嫁给了林翰海的侄子林经国。

    林经国早年曾任帝师,后辞官,如今在顾氏书院里教书,这也是顾雪松会与柳师傅相熟的原因。

    师承名匠,又有一位帝师夫君,因此,柳师傅自从独立门户之后,便一直被尊为大师,享有盛名。

    柳师傅瞧了瞧董子真和翠玉,还有这两人带来的“功德圆满”,不由得启口问:“宁当家呢?怎么没有过来?”

    翠玉恭恭敬敬地答:“我家姑娘本打算昨天从薛府出来后就直接过来的,可却不料着了风寒,就这样直接病倒了,直到现在还躺在床上呢。”

    柳师傅不由得蹙眉,有些遗憾地点了点头,翠玉从袖子里抽出宁夏青的信,双手递给柳师傅道:“这是我家姑娘的亲笔信,让我代为呈给柳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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