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乡村骚女(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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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二十多个小时的火车,四个小时的盘山路汽车,一个半小时颠簸荡抖的摩托车,我几经辗转,满脸风尘的终于回到了贵州老家。

    我久违的、熟悉的、慈爱的、起伏的山峦和飘飞的尘土,尽欢儿携带着一腔疲惫的心情,回来看你们了!

    拎着行李轻快的跳下摩托车,我拍打着身上的泥土和烟尘,给了头发蓬乱的“摩的哥”五块人民币。故乡的艳阳和杭州城的一样璀璨,但它窖藏了几缕温柔,并不像杭州城的那么燥热难挡。沐浴在暖暖的阳光下,脑海掠过几排惬意的飞鸿。

    只是,只是,在那二十岁的脑海里,平添的几丝忧伤,装饰在意识的残垣断壁上。

    昔日的泥土和烟尘,我再熟悉不过,如今加上江南的春水,我却多了一泓碧波荡漾的清愁。

    在汽车上和哥哥手机QQ聊天的时候,他告诉我,他在重庆一家餐馆找了份工作,暑假不回家了。

    弟弟辍学后一直在县城鬼混,很少回乡下的老家来。妹妹在县城上中学,也还没回家。家里就爸妈两人,他们是这个家的两根擎天柱。

    父亲面露喜色的在自来水管前洗着肥胖的猪蹄。

    他擦洗猪蹄的动作轻快而麻利,在我眼里,他不是在简单的重复和晃动,他是在用布满老茧的双手,谱唱着父爱慈祥的序曲。

    ——他昨天知道儿子今天回来,要给儿子准备一顿美餐。兴许他感应到,儿子在外没有吃过几顿饱!

    母亲笑嘻嘻的帮我把行李拎到家里,只要是人脑就不难想象那行李,也就不过两本薄书和几件破衣服。

    妈妈的笑,尽管夹杂了几丝苍老,但她的笑,就如那地平线上慢慢升起的朝阳,再高的高墙都无法将它挡住,它注定会冲破重围,把儿子的心湖普照得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在贵州老家,我朝东边翘首,抬头眺望天堂杭州的方向,看着那片飘逸洁白的朵云,就如站在现实的平台上眺望迷幻的未来,那距离是多么的遥远啊!

    大言不惭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狗窝”的人,这显然是一种精神上的自-慰,深层的原因是他们根本无法住进金窝银窝,只得穷其一生守着自己的破陋狗窝!——因为人总是渴望过得体面、受到尊敬、往高处走、有影响力、住金窝睡银窝的,不然人就不会从趴在地上走的古人猿进化到把头昂起来了。谁都不要不相信,除非他不是人!历史上固然有诸如颜回之类的安贫乐道者,但那是酸腐,那是无知,一辈子死耗那不能拿来当饭吃、不能拿来当钱用的臭名声!孔丘傻逼兮兮的夸他几句,他那厮还真他妈屁颠屁颠的一穷就穷了一辈子!试想想,要是人人如颜回,没有物语,那社会前进的动力从何而来?人类抛弃原始社会发展到今天,绝对说明——欲望的力量强大无比!比如我爸妈,以及中国西部好几亿的农民,没有谁不渴望住进金窝银窝,只是,他们把脊梁骨累断,也不可能!要是不为了住金窝银窝,人何必辛辛苦苦的过那么一辈子?直接大地当床苍天当被,过它一生矣。

    情真意切的给你吹吹我爱的那个家。

    是只有一层的那间平房,它建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论年纪,至今少说也有十几岁的年龄了,是个呱呱坠地的男婴,也已经长成了青壮年,但让人寒心的是这房子却只能随着时间无可奈何的苍老而去。那间平房仿佛遭受了孟子的诅咒,很是不得地利,出生十分不好,坐落在了中国西部偏远山村的一条泥巴马路边,房价从上个世纪的两三百块一个平方米到现在十多年过去也就区区一千元左右一平方米,增值速度让房地产商人看了要跳楼自杀。

    上天哭泣下雨流眼泪的时候,路上颠簸飞驰的汽车会轻而易举的就把泥水滴溅到房子的墙壁上,年长月久下来,房子的墙壁上孜孜不倦的积累了一层厚厚的泥土,乍看上去,活像是山村老妪脸上那层厚厚的泥垢,饱蘸岁月流逝的感伤,就算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温柔少女伸出纤指轻轻一触碰,那泥泪都会像冬日的雪花一样簌簌抖落着掉下来。

    这房子天生就一残疾,只具备了最为原始的功能——供人遮风避雨,不论你从那一个角度看过去,还是一点艺术价值都没有,因为这房子的“设计师”是个小学都还差两年才毕业的农民,这个农民,就是我的父亲,他和妈妈徒手建造这房子的时候,他在村中学堂获得的那几笔弯弯拐拐都全部悉数还给老师了。因此,造成了这副让我永生难忘的模样。

    长途跋涉舟车劳顿,回家的第一天晚上我什么都没想,看了几眼那灰色的屋顶,看了几眼那曾经伴我挑灯求学的破木桌,看了几眼墙角脏乱的烂衣堆,看了几眼烂衣堆旁侧的那几袋书籍,我倒在那简陋的床上,嗅着因为潮湿发霉的枕头,“呼呼呼”的睡过去了。熟睡得像是被掏空了灵魂。

    谁能告诉我,谁是掏空我灵魂的祸首罪魁?

    在故乡的第二天,母亲端了一碗加糖的热豆浆来到我的床前,“估计我已经醒了后就叫醒了我”。她早已起床,忙里忙外的做好了两锅豆腐。她把热气腾腾的豆浆给我后,一脸慈爱的看着我一饮而尽,像是母马在看着饮水的小马驹。我慵懒的灵魂,沉醉在腾腾起舞的豆浆蒸汽里。

    “是不是在学校吃得不好啊?妈发现你比高三的时候瘦了好多好多!”

    “应该是一段时间不见的缘故吧,我没发现我瘦嘛。”我捏了捏肚皮,感觉昨晚老爸亲手烹调的猪蹄瘦肉都还没消化殆尽。

    “瘦了瘦了,暑假在家多补补再回学校。”

    我把喝尽了豆浆的碗给了候在一旁的母亲。看着母亲一身寒酸的烂衫破衣,我心滩泛起几弯苦涩,一股哽咽过后,我欲哭,但却没哭出来,那几滴灼热的清泪,还是给我规规矩矩的滚回了眼眶里。

    只是欲哭,却没有勇气在母亲的期盼面前洒下热泪。我知道我不能表现出懦弱,我知道我不能走向堕落,我知道我不能坠入无能。我是她含辛茹苦拉扯大的儿子。在Great的母爱面前,我怎能那么呆板的手足无措?

    只有眼泪懂得我此时的心思,尽管我欲哭,它们却集体罢工,只是在眼眶里打转,并没有跑着出来。

    母亲也没有察觉到,文化浅淡的她不可能察觉得到我那么脆弱的敏感。

    与此同时,六十瓦昏暗的黄色灯光,你还不够资格照出我晶莹的热泪!

    我把头别向一侧,看着那面残破的、夏季下雨会淌水的水泥墙,立即调整了情绪,“妈!”我开口道,声音有些颤抖,“我爸呢?”

    “他在喂猪呢。”

    “现在几点了啊?”我心里愧疚的问。爸妈在辛苦的劳作,壮年的儿子却在熟睡得差不多打鼾。

    “额,”妈妈想了一下,时光的锉刀磨平了她的记忆,她有些迟钝了,“一点半了。”她努力的想起来后赶忙告诉了等着的儿子。

    “你下午还去煤矿上做工吗?”我明知故问妈妈。几年来她都是煤矿上的一个装卸工人。那煤矿,就在我家附近。

    “嗯,去啊,中午下班回来吃饭。这豆浆是早上我做豆腐的时候给你留的,回来的时候看你还没起来,已经凉了,我就给你热了一下。”

    “夏天里豆腐生意好不啊?”

    “不怎么好了,而且最近大豆提价了,一锅豆腐的利润少了好几块钱。“

    “那你干嘛不提价卖啊?”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人家在我们家买豆腐买惯了,就继续做下去吧,现在也没什么好赚钱的工作,村里人赚钱都不容易,提价的事过段时间再说。”

    母亲手里拿着碗在空中扬了几扬,等了半天,才算凑合着说完话,“我起去和我爸喂猪。”我说着准备从床上爬起来。

    “昨天又坐火车,又坐汽车,又坐摩托车的,那么累,多休息一下,你爸已经快要喂好了。”

    那股粗如蟒蛇的哽咽再度来袭,企图绕住我。

    我近视的双眼看着母亲模糊的身影。那没有清晰轮廓的身影,把我带进一种奇怪的情感领域,那领域,由往事的砖块和回忆的瓦片建造而成,此时,那领域上笼罩了一层薄雾,像一座蓄养忧愁的城。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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