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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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肚子里全是四方小格子,小格子里挤满城市中最低处呼吸的人,肉体和肉体接踵交触。一遍遍生的仪式一遍遍朝夕上演。活着就在;老房子在,人在;老房子有一天轰隆一声被推土机连根拔出,人面新颜,去到更挤的小格子继续。生存的诗意在与不在让我想起荷尔德林漫长孤寂的一生。他始终伶仃地守护诗歌家园,他在诗中吟道:“/神本是人之尺规。/劬劳功烈,然而人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在柔媚的湛蓝中》

    “人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大地是供我们最好的栖居地。大地是内心。“哪里有危险,哪里就有拯救”,荷尔德林说。作诗吧,让我们作诗。我看到破旧的老房子。我想说:绵延不绝的麦田,旷野之境无边无际,高山丛林隐隐闪现。这一切都在老去,如水流在神秘的内心徜徉不息。倾听心的声音便可和幽秘的声音同在。生活的逝去的美,崭新的现在,即将在我们身上实现的喜悦,都在我们难以言说的生命本身吟诵出一首老去的诗。始终相信,我们幽谧的寂静在万物中存在。不仅在老房子,在历史,在一棵古迈的树,在一切有生命的物。

    我们的眼睛,我们的栖居,我们的肉体如一具具死鱼浮举在老房檐屋顶漫漫上漂。如何解除这无法出口的苦痛?生活是无尽的苦乐酸甜的,这一天我站在一座能依稀辨出当初鹅黄色彩墙皮的老房子前,思绪翻飞,它身前身后一栋栋巍峨的高楼,它在一座市中心差不多最好的医院后街畔,曾是医院最美的建筑;它本“恢恢碧宇,独露苍穹”,它同历史保持一定距离而不能完全隔离越发让老辈人怀念。它在世上代表不全是旧。还有历史。

    没有树,没有叶子的山该是多么的难看和孤单。在这个世界上,我常觉得孤单,觉得无人可说话,也从没有如此细致和一株植物展开会面。我从地上捡起一枚落叶,椭圆形的叶片上除了脉络,还有几团褐色斑痕,我开始以为是被无名虫子所啃噬,仔细瞧,却不是。是和叶子一起自然生成。而我在缆车上的那一刻看见的是叶子是多么的美啊,即便现在我站在几步外,也是看不清这些斑痕的。这些难看的伤痕已经和叶子本色组合一体,成为美的一部分。可见,没有观察,是不能轻易对一件事物下结论的。在这个世界上,我常感到要学的东西太多了,我觉得枯竭,没有办法让有限的词语表达我遇的美和苦难。阳光下的黄栌树本身的建构对于我就是一个秘密。它安静,自然,无所欲,便也无所求;它在我的头顶眺望远方群山,无风时无比安详;微风下发出轻微的簌簌声,仿佛小雨;狂风大作,也起意挣扎,挽留和摇摆。在秋天,它每一处色彩都值得短暂的一生已完成所有老去事物的承受。我喜欢他余留的气息。我喜欢居住一所旧迈的房子,可解释为心境早衰或者由来已久的自然情结。我的老房子就是这样一位诗人,无所谓在哪里,老到什么程度,适宜心居便是最好的。我的老房外最好有一圈低矮的篱笆墙,深深浅浅的牵牛花疯爬满墙壁,沿着墙角随意点(插)种下绿藤萝,长豆角,红得滴血的小辣椒,嫩黄瓜,番茄红圆的脸一看就让人心动的想要啃一口,而再不用担心谁在它体内注射催生水,催熟药物。有个人搭把手还可造丝瓜架,葡萄藤,樱桃树也行的,向日葵洒在后院,让我一看它金黄的脸盘心中就萌动起无限往事,——斜阳夕照,天光微熹,簌簌响的叶片中有母亲晃动的身影,颤抖的星星嵌在广阔天宇,气息吹拂,在俯仰间,在我小巧的身子低低微喘的呼吸。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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