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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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第八章

    一

    “幸福的时光都是短的,痛苦与日俱增!”我亲眼看着我大姐公文红,我妹妹公燕舞所过的日子,——孩子没公婆帮着带养,饭没人帮着做,自己还是个孩子呢,什么也不会,却已做了孩子的妈了。公文红生完了南方,几年后,又生了一个闺女雨南,将两个娃撇给我妈,只管两眼一闭,什么也不管,跟着小木匠到处漂泊,四海为生。我妈要跑东跑西,要挣钱养家,回来还要侍候燕舞和燕舞的十斤,为我大姐的雨南折腾奶粉钱。我看着心烦,用这样一句话,描写她们曾经的爱情和我们家现状。燕舞瞥见,说我瞎写。什么痛苦,什么幸福,完全是我这样的人在胡说八道。生活就是生活,痛快一天少三晌!也可能如她说的一样,活着就是一定要痛快的。她和星酷开始恋爱后,就就这样痛快的度过,经常刀子剪子巴掌拳头的闹。有几次,我亲眼看到,有时是我放了假回到家里,有时是我正在学校,心脏和眼皮一起咚咚跳起,感觉不妙,赶快骑车回家。推开院门,我看到公燕舞和我妈在我们家四合小院的歪脖子死枣树下撕扯纠缠。我妈瘦马干筋,用手死死抱着公燕舞,大喊:不要啊,闺女,不要做傻事,离开他咱就活不成呢么?公燕舞扛着圆鼓鼓的大肚皮,手里攥着一把刀,或者是剪子?(记不清楚),在我妈的怀里挣扎着,也大声喊叫:放开我,星酷你妈的个吊,让我死,让我死了痛快。死星酷,你敢走,我立马就死。显然,“死星酷”在我们家的屋子里。公燕舞用含混不清的脏话声嘶力竭地骂着星酷,和我妈扭扯在一起。我看到生气,又被眼前的场面吓得惊惶不已,又不敢跑到公燕舞身边夺下刀子。突然想到星酷,果真死到屋子里么?我果断掀起门帘,跳进屋内,一眼瞥见“大军官”星酷一声不吭坐在当屋沙发上,吸烟,抠指甲,怄气。外边发生了什么,仿佛与他没有一点干系。我跳到他面前,扯过他的衣袖,愤怒地两眼喷火,大声嚷嚷道,还不快出去拦开她。星酷这才灭了烟,站起身,走出屋门,从孕妇公燕舞手里夺下“凶器”。我妈噗地吐出一口气,松懈下来,放了手。我妹妹公燕舞扑在星酷怀里,这人猿猴似的手臂箍紧她,两个大孩子,抱头痛哭。

    这是做啥呢?傻闺女,离开他,你就活不成了?你就不想想妈?死闺女!

    唉,闺女养大了就是别人的拉!

    我妈这么慨叹着,揉揉眼圈,哭泣着去了屋里。

    我被这样惨烈的爱感动了。那时我也年轻呢!年轻人理所当然都喜欢爱的奋不顾身。为了爱,即便死去活来,也在所不惜。然而,后来的他们多次用这样激烈的行动吓我妈,今天拿刀子,明天跳楼,改天拿了毒药瓶,扬言一口气灌下去。我妈的胆子被吓成了针尖,观众却看得疲惫,老人家依旧次次都信。每次都是很我妈哭得伤心欲绝。我越来越确定,他们的爱像是军事演习,——刚还动着刀子,转瞬之间,简直连一片叶子掉下来的时间都不到,又好得两双膝盖粘在一块,一颗糖豆也要分开吃。一切罪责,都要当妈的来承受。他们哪来痛苦!痛苦,真是我这样的人想出来的。

    我妹妹公燕舞每次和星酷练习完“打仗”,便会想办法从我妈那儿弄点钱来,再千姿百态、流光溢彩的花掉。我高中生活结束,等待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些日子,常跑去华林城他们租的房子里看他们的儿子十斤,每次去,我都劝公燕舞克俭克勤,相夫教子,争取早一天过上好日子。被她冷嘲热讽噎回来,瞎诌啥呢,啥克啥俭,啥相啥教,听不懂,敢情你是大学生,学问深,咱可没法比。瞧她这副架势,我越发是他们眼里的一根圆木了。我丈夫万鸣那时候还是和我一样刚高五毕业的半大小伙子,正追我紧紧,想替我鸣不平。可惜也是笨蛋一个,看着想要落泪的我,干瞪眼;看看嚣张跋扈的她,不出声的叹息。公燕舞恶人告状,等我妈前脚进了门,迫不及待说,妈!瞧你家莺飞管的宽不,我过我的,她操啥闲心,活该她生气。

    为了自己不再生气,我哼哼笑着说再不去她那里,改天还得巴巴跑去看十斤。小家伙太讨人喜爱了,乌溜溜的黑眼睛,花骨朵般的笑颜,一张嘴哇哇叫着仿佛在喊四姨。见了老黑更是笑得欢欢,只差没有喊出外公二字。等孩子长到三四岁,燕舞将孩子搁在我们家四合小院里,自己找乐子玩去了。我们家老黑还是不怎么待见这孩子似的,心全在公文红的妞雨男身上。吃冰棍呢,只买一根;骑自行车吧,只带一个,辛十斤跟着外公自行车后面,喊得喉咙都破了。仿佛童年的记忆复苏,我越发怜见这孩子。当初对待燕舞的婚姻上,老黑就和我妈存在严重的分歧。从一开始,老黑就不接受星酷。老黑嘲笑我妈一辈子不长出息,生了五个闺女,也就算了,闺女还都惯得,个个不是省油的灯。笑话完我妈又嘲笑燕舞和星酷,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一对儿——绝配。也奇怪,同样作为父亲,老黑除了偏爱公文红和公文红的孩子,其余的几个都待见不见,啥事不做,专门捕风捉影,挑拨离间我们姐妹和我妈的关系。有一次,老黑站在煤火旁和我妈吵嘴,我妈正在切菜,一不小心,碰倒了酱油瓶,那边的饭刚好熟透了,马上就糊了呢,我妈慌着去端锅。老黑双手操在袖口里,站在煤火旁,歪着脖子,看着酱油流了满桌子,就是不帮我妈扶起来。气得我妈直掉眼泪。我忙跑过去,帮我妈扶起了酱油瓶,气哼哼看着老黑,让他哪凉快呆哪儿去。老黑瞪了我几眼,一撅一撅走掉了。我安慰着我妈,说,老黑啥事不管,不待见我们,咱还不理他呢。尤其是我们家公燕舞,在老黑面前,随意洒脱,和星酷想着法子比赛玩,比赛耍酷,故意气老黑。老黑撇嘴,吹胡子,瞪眼,一点作用都不起。然而,话又说回来,老黑和公燕舞虽然形同仇人,不得不承认,老黑是公燕舞人生路口的一个大恩人。这个家里,谁对燕舞的贡献最大?当然是老黑。燕舞是老黑的接班人,当初顶替我的名字,进厂当了工人。想当年的工人,可是社会主义国家最具备革命先进性的第一批接班人,能当上工人,哪怕是合同制,也是多了不得的事呢!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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