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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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二

    流动冰糕显然供应不了我们“五朵金花”所需,母亲又开始想其他办法。也就是说,我的母亲单秀玲,半生浮世,独自一人,与社会厮杀,拼搏。她做过多次小本生意后,开过打铁铺,推销过钢筋,铁棍,钢筋生意难做之后,决心大干一场,贷款买了一辆东风牌货车,跑运输,一心想要做万元户,发家致富。她本普通一女子,单枪匹马,融入商海,尝遍红尘苦。然而,人世一切艰辛,都在她爽朗的笑声里化微化无。那几年,眼看着我们家田地无人打整,燕麦和草长得比庄稼旺盛,母亲一拍腿,苦笑出声,决定把家里原本不多的地卖给了我们村另一户耕种,全心打拼生意了。

    那时候,我大姐公文红和小木匠已经生下了我的大外甥南方,我们家房子小,住不下,公文红携夫带子,住在华林城,我的老家,也就是我奶奶黑白云的娘家,老黑原来住的——华林县华林镇城东八街,老黑的傻爹那个比较气派且古朴的老院子靠街的两间破落房子里。前边我已经讲过,我奶奶黑白云和老黑出生的地方,和我们家一样,它也是一串四合小院。傻爷爷和美丽奶奶相继咽了气,老黑投靠黑白云两口子,华林东八街那个四合院除了临街的两间小房子外,其余的都当给了一户张姓的人家。若干年过后,我们家人口渐渐多了起来,我妈想要赎回县城东八街这串院子,料想不到,张姓人家两眼一抹黑,想要私吞我们房产。他和法院的一个姓买的法官沆瀣一气,私自涂改了我们家土地证上的日期,拒不承认我家老房子的使用权。母亲和张姓人家打了二十年的官司,华林镇东八街的老住户们都知道我们家这档子事,积极为我们家作证,官司还是打输了。后来,我妈再没有精力打这官司了,公文红和小木匠又等着住,只好把临街的两小间屋子收拾出来,让公文红和小木匠,带着他们的儿子南方,凑合先住了进去。安顿好了,我妈帮他们在华林东八街热闹的集市口,搭了个临街的饭棚子,卖起了肉丸子,炒凉粉等小吃。可惜公文红当惯了公大小姐,生了小孩,还是大小姐做派。指东指西,要小木匠为他做这个,做那个。这男人烦不胜烦,两个人可就开始了争吵。时光旷日久远,日子也不是争吵便能解决。公大小姐袖着双手呆在家里,也不去砖厂上班了,让她沿街卖小吃?断然不行。我妈只好肩负养他们一家的责任,尝试做起更多生意,整天抛头露面,像个男人似的,走南闯北。

    小木匠不是不务正业的人,性情却有些不着调儿。比如顺手逮回来一只鸡,告诉我妈说买的,等我们吃到肚子里,才在偶然的说话间,得知这鸡来路不明。公文红骂他偷鸡摸狗,不得好死。他依旧我行我素,习惯养成。更喜欢东奔西跑,四海为家。譬如搞传销之类的口头生意,卖肉丸子,卖炒凉粉等小吃物,哪里留得住他的心。他说这样的活儿,不是男人干的,男人天生闯荡江湖,不拘小节,卖丸子是娘儿们干的事。他说的娘儿们,显然是公文红,公文红不服气,鼻子一哼唧,躺在竹床上生气。小吃部不好好经营,每天卖的丸子,还没有我们自己人吃得多,离倒闭的日子越来越近。那时候,我刚刚参加完第二次高考,这次的高考中,我的绘画成绩依次是:素描92分,色彩88。那时还不考速写。两科总分成绩名列华林第一。然而,可恶的文化课,再次拖了我的后腿,害得我忧伤的心更加忧伤。第二次高考失利,我仰天长叹,悲怅不已,周瑜似的,连呼几声:天杀我也!天杀我也!徐徐步入我家院后的那片竹林。

    这等丢脸之事,绝不能说与公文红们听,然而,也不能老钻在院后的那片竹林喂养蚊子。那些天,其实我刚从闷热的考场出来的时候,我已料到结局。我这个人算这个事算得很准,考完最后一科,我就觉到又完了,修理地球也不行,弱弱的身体没啥力气。那么只有听我妈的话,嫁人吧。我这样想。却不甘心。我知道我妈一直替我备着这么一手。刚上高四那阵,我妈就和我商量这事来着,说莺飞哪!老人家语重心长,你看看咱村和你一般大的,都有了。我说什么?她说都有对象了,有的也有孩子了,你得留一手,再大不好找了。我才意识到我妈想给我找男人。我妈还没说这男人长啥样有啥出息,可已刺伤了我。我看着我妈,低下头,泪潸潸,雾蒙蒙,欲说还休。休了一会,头一昂,想起小时候,两个女人摁倒我蒲团上给菩萨磕头的情景。我把两根长辫子朝后一甩,不禁气贯长虹,说,说啥呢,妈!可别说了,我还小,你别瞎操心。我妈不依不饶,继续给我讲那男人在地质队,勘测员,家在华林城,条件可好。我摇头拒绝,窜出门,走进竹林。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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