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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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三

    现在想来,我大姐,原是自小娇惯了的,家里诸如洗碗、扫地这样的粗活,我妈断然不敢用她做!她更放不下自己的“大小姐”身份。虽然时间已是公元一九九一年,她们工厂的合同工人制早已悄然解体,工人这个词语也不再时髦和流行,她还是高高在上的姿态,当自己和别人有着多么不同的身份,从不肯放下脸,像我一样做这些丢人现眼的二手贩子生意。公文红这个人,怎么说呢,小姑娘时候,有我奶宠着,霸道任性,也就算了,成了家,还那个样儿,多少有些说不过去!哪怕自己亲生的孩子南方,她抱在怀里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让她走上街头风吹日沐,卖丸子或者大米,无异于慢慢剥下她身上娇嫩的皮。我二姐公文兰,从小文静,但又比我会说好听话,在学校,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在家里,是我妈最乖的闺女。我高一那年,她已考取上海医科大学,我高四,她大四,前途无限光明。当时的她,憧憬着温馨浪漫的生活,和她亲爱的“先生”卿卿我我,形影不离。假期呆在家里,要么二人世界,要么出门玩乐,哪会抽出闲工夫,管我们家这些吃力不讨好的破事。我三姐公彩霞,和我一样有着老实贤淑的品质。不爱上学,比我爱说话,说出的话,都是废话,或者说话反正不分。比如晚上了,她形容太阳从西边出来,早上说夕阳又升高了。我妈常敲她的嘴巴。改不了,凑合着上完小学,一听我妈说让她扔了书包回家做事,高兴的一蹦三跳,庆祝“新中国建立”似的。小小年纪,跟着我妈做家事地活,任劳任怨,一点也不后悔。说,这还好哩!上学顶啥用!早晚不得嫁人。和我们小时候的奶奶一个腔调。可惜那时我奶的眼里,只有公文红,一点都不疼她。

    公彩霞是我们家最给力的劳动者,我和星酷拉着平车走街串巷卖大米,她也在我家院门口,热火朝天的帮我妈搬大米,和大娘大婶老媳妇三五大大说着不着调儿的话,称卖那些成堆的大米。而我妹妹公燕舞,已经身怀有孕,即便没有怀孕,也绝不会自掉身价,跑到街上去卖米。当然,我现在最想提的是我们家的另外一个人,他最闲,他已提前退休在家,他就是我已经写过的我的爹——老黑。当公彩霞和我妈汗流浃背招呼着那些买米的大娘大婶三五大大,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老黑他老人家嘴里叼着根旱烟袋,眯缝着双眼,听围在大米旁的人胡侃闲说。一般情况,他是不多说话的,听人说到他时,才附和两声,无非是嗯,昂,可不是哩,等等的话。我们三小队几个大娘大婶喜欢互相打着哈哈出老黑洋相,老黑好话歹话不分,人家笑他无能呢,他照旧“嗯昂可不是哩!”应和。那天一个姓苏的大婶儿端着饭碗来看我们家大门,看老黑在门墩上坐,抽着旱烟,吧嗒吧嗒正得劲儿,手里的筷子朝米车一戳,又指指老黑的烟嘴,说:

    老黑不譲哦,拿着退休工资,擎想福气拉,还起这么多大米干嘛!

    小蛮妈起的,我才不管。他嘿嘿一笑,说。

    苏大婶的筷子扒拉几下白花花的米,说,瞧这大米不好呢,黑油油这颗,生虫子了吧!

    老黑立刻烟袋朝门墩上一磕,指着我妈,说,谁让你弄这么多虫米,挡住大门口,像啥话哩!赶快弄走,赶快弄走!

    列位也来听听,像是一个当家人说的话不,不是胳膊肘子朝外拐,是什么?

    我妈只能干瞪眼,白气!她竭尽全力做一切能够赚到钱的买卖,想让家里生活好一些。我和公彩霞也是。我默不作声努力。公彩霞大张旗鼓干革命。我们想让家里的日子好起来,然而,即便我们再努力,日子还是紧巴巴的,终没留住小木匠的心。小木匠不喜欢卖米,他大放狂言,说华林不是他呆的地方,他一定南下,赚大钱去!

    去就去吧,随他!我妈挽留不住,拐回头做公文红的思想工作。死妮子寻死觅活,一心跟了他去。撇下孩子,夫妻双双南下去了。小南方留给了老黑照顾。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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