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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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三

    我们家北屋的铁窗棂,是母亲的铁铺剩下的货。我时常想,那些年,父亲一个人居住在母亲打制的铁窗内的小床上,是怎样度过了一个个漫长的夜晚。铁质的窗棂外,母亲将一张蓝色透明窗纱钉了上去,小屋内,便比被糊着一层白纸的木窗户亮堂了很多。逢上有月亮的夜晚,月色透过蓝色窗纱围拦的窗户,屋里的床,镀上一层阴灰色的冰光。我的父亲,老黑,他居住在这样逼仄的小屋,盯着铁纱窗看,耳畔吹来凉爽的风,他盯着窗外,会不会想起曾经的往事——我总以为读懂了父亲和母亲,然而,终究是不懂。我的母亲,只是过于要强?我的父亲,只是太糊涂的么?

    许多年来,我的心无比伤痛,我的父亲和母亲,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被一双隐藏在黑洞内的手牵栓在一起,这双手,却成了母亲一辈子的怀念和爱。母亲总喜欢在落满灰尘的小径、广阔的田野、伸手可触的云层、厚密的树荫、偏僻的大地上曲折行走。父亲却是一根直线走到底。我想,母亲之于父亲,是一个会发出美妙声音的乐器面对一睹墙壁;父亲之于母亲,只能是面对花团锦簇,却无法采折的孤独。父亲和母亲的心,渐渐冷作一片了无人迹的旷野。一直到现在,我无法明了父亲和母亲是怎样被生拉硬扯在一起。那个年代,物质上,实在贫乏不已,生活常常捉襟见肘。然而,那个时候,生活的苦不足以打倒母亲。常年的无人诉说,无人倾听,身边的人,又这样不合她的意,才是她最大的苦。她一天比一天沉默,直到和吴军明邂逅在明媚的阳光下,一切似乎都变得美好起来。

    那个夜晚过后,闲下来的片刻,母亲盯着盘庚在树顶的白云。痴痴地想,傻傻地看,抬起右手,拢一拢已见白雪的发丝,笑了。怎么不笑呢?从树梢到天空,一段长长的路程,竟被白云缩短了距离。

    而父亲,总归是和母亲有着不同心思的人,粗粝,倔强,耿直,憨厚,甚或,荒谬。父亲的荒谬,因为有了母亲,注定了他的幸福。

    多年后,我和母亲坐在院子里,听母亲重提旧事,说当初自己条条大路不走,偏来到公家村,就为嫁了老黑这样一个丈夫。也提及那几封压在箱底的书信,字还在,人已去,一切,都将变为流年往事。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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