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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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十九章

    一

    没有见到孩子们,我坐到了沙发上,就那么静静坐着,试图好好分析一下我和万鸣之间生活的走向,脑子里却翻动起和他记忆的篇章。在这个关口,可真有我的,我这样的心思,分明又伤害我的丈夫。但我无法管住自己。我明白自己不会再像多年的那样冒失,追寻浪漫或舍弃;也不再像小女孩那般幼稚,为了爱,割腕上吊什么的。我清晰的知道这么多年来我所走过的路,它是多么的荒诞不羁。我没有一天能够安心生活,一天比一天狂躁,不安,痛苦,难过。我想在这样荒唐的生活里死去。然而,我终究是不能从荒唐里现出本真来的。安静下来的时候我会想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荒诞不羁,不容许人们可以拥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世界本来就是由一个个孤独体组成,我的梦想在一天天的枯萎并死去。直到遇上他他对我说,在爱的路上,一个人和另一人的缘分是注定了的,谁也逃不掉。

    我确定了今生的方向。一页一页,我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往下翻看:

    他说,有一天,我坐在沙滩上,望圆月,想,和你那样的爱,彼此心如明月,彼此完全信任,爱,还有吗?

    然后他停顿了一下,问我,你懂吗?接着又说,这样的爱,还没有出现过,要在以后去碰上这样的情感也很难。

    我说,你让我流泪了。

    他说,不流啊,抱一抱。

    二

    雨果说:释放无限光明的是人心,制造无边黑暗的也是人心。这个世界,总有很多东西是不可以满足的。尤其是人心。夜晚来临。黑暗一点也不为月光的到来而心存感激;月亮也不会为黑暗的相衬而满意。它们互相对峙,互不理睬,又互相抨击。

    我的太阳和月亮,我可以为之生,为之死的两个宝贝儿,躲在自己屋里,谁也不敢出来见我。

    我一点儿也不像我们家燕舞,大哭大闹一场,着着实实发泄和摔打一通,出一出胸中的闷气。我不愿那样。我还是喜欢一个人,静静站着,或坐着,看天空流云,地上的蚂蚁。

    夜幕很快像一块黑帷布盖在苍穹,我瑟瑟去到床边,悄无声息上床,脱衣,躲进被窝。他从床上坐起,眯缝着双眼,眼里的光如同两把利刃,朝我射来;嘴里叼着一根烟,忽明忽灭。我的心仿佛被烟头烫了一下,想起曾临摹过的那副著名的油画《耳朵上扎绑带叼烟斗的自画像》。那个右手夹烟,割掉自己一只耳朵,然后把耳朵安在画框里的荷兰男人,我一度疯狂的热爱——他绿色的心,被红色背景割裂成上下两块,白布裹扎的耳朵,仿佛和烟嘴外的白烟一起沸腾。我闭上眼睛,最遥远的海平面,那双手朝我包抄过来。睁开眼,我像凋落的花朵般忍住热泪,我看着他,为抵御疼痛,把自己紧紧裹在空气中。他已不再看我,袅袅白烟,继续从叼烟斗的男人右耳旁升了起来。他眼里的光在昏暗的灯下仿佛还有一丝余热的灰烬。我好害怕!我这是怎么了?我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心噗噗乱跳。一股不祥的预感充斥在脑际,挥之不去。是否开始新一轮审讯?或者他已决定一刀挥砍了我去!我心神不定,胡思乱想。我的预测总是很准。果然,他扔了烟蒂,张大了嘴巴。我强迫心安定,放眼四望,无处藏身,只好麻木地坐着,任他说,任他咒骂。

    我也大哭,喃喃而言,我发誓你别多想,没那事,相信我,真的没有。我啥也没做,他那么瘦,孱弱,我怎么会!我喃喃而言,我扯着谎。我知道我的太阳和月亮耳朵紧贴门上,他们侧耳细听他们的母亲被他们的父亲剥光,母亲挨打,哭泣,他们紧紧抱作一团,弯曲着四肢,如在他们母亲宫腔里。

    他当然不会考虑门后的人也在和我一样恐惧。他希望我死,最好当即。

    想着门后的人,我不多说一句。又一次闭上眼睛,他停止了拧我的动作。已是夜半三更,窗台内外阒然一片寂静,间或一两声汽车的鸣叫之声凄冷的如同跳崖之人的惨叫,听到者毛骨悚然。那样的寂静中,怕是所有的人都已进入甜甜的梦乡,不再观看我和他之间险恶的对峙。他更加来了精神,扬言不会善罢甘休,一定要把审判继续下去,这是他作为丈夫的本能。

    正是他这种执拗的本能害了他,也害了我的幸福。如果谁有耐心再看我一眼,就请听我的忠告,倘使你爱上一个人,如果对方并不爱你,千万不要这般的执拗,不然自己种下的恶果,只有自己慢慢吞下。

    奇怪他为何停下拧我的动作,原来饥饿在作崇,他去到厨房,一会儿,端过来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三下五除二,面很快被他刨入肚里。

    你不是听不得我吃饭发出的声音?他用腿蹭蹭我的脚。故意把饭吃得山响。仿佛才屁大的功夫便从疯病中走了出来,一边吃,一边得意地说。今晚过后,他不再压制自己,吃饭和睡觉,想怎么呼噜,便怎么呼噜。等他呼噜完了,抹了把油乎乎的嘴巴,重新来到卧室,却看到我皱着眉头,睡着了。

    我确实睡着了,我真够憨,不仅能睡,还能做梦,我梦见我变成了一只蝶,身披彩衣,朝着光亮密集之处,展翅飞啊飞。

    和他拼了算了。我打定主意,提高声音,说,万鸣,告诉你,我没做啥见不得人的事,我没有,我啥也没做。我一改温顺,凶巴巴的像街头为了和人抢老公打架的小娼妇。

    这时候了,你还敢嘴硬?

    他一连骂了这么多,还不解恨,继续说,老子一周不睡都没事,不信你***熬得起。

    如此深黑的夜晚,他这么对待他的结发妻,心肠未免狭窄和狠毒。我悲伤的嘴唇急速颤抖着,说,万鸣,今晚算认识你了,你真狠。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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