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读书 www.kudushu.org) 年歌屏住气。
背上的白及沉甸甸的，呼吸微弱。
身后那人一语不发，只能感觉到逼人的压力与寒气。
下面的欢声笑语，以及更远处的虫声和鸣。因为太紧张，年歌的听觉几乎敏锐到能够听到方圆一百米内的所有微小动静。这种变化是她事后不曾发现的。
说时迟那时快！
只听得身后“噔！——”地一声，箭镞便以飞流直下三千尺无可挽回的破空之势朝年歌疾驰而来！年歌只觉得周身箭气翻涌，万般嘈嘈皆不入她耳，只有脑海中的一片澄澈清明。
眼看着那箭就要刺进年歌小腿，却见少女猛然提气，脚尖一点就以一种比箭更快的速度飞了出去！箭尖堪堪触及她的衣袂！真可谓是箭至人飞！
箭势很快，少女也快。此刻那破空之箭仿佛是一挂泼将出去的三千银河，以裹挟万物之势汹涌地直奔向少女；而那少女也紧贴其前，竟似一指风！从原野之上呼啸而过，不雄厚也不逼人，空旷轻灵，自在随心！
在潮水般包裹而至的杀气之中，少女疾速准确地点过一个又一个屋顶，好似巨浪滔天下的一尾灵鱼，在巨浪即将淹没之时又巧妙地避开，笔直的朝前游去。
但见月光之下，屋檐之上，一少女沿着屋脊飞速狂奔，其后是翻涌而至的银光箭镞。
那支箭的力度极强，生生地将过往的空气劈裂成两拨，直指少女！在这样悬殊的实力背景下，少女似乎不堪重负，但她总能在即将被追上的那一刹那反脚一跳，躲过一击，实在叫人拍案叫绝！可是，只有年歌自己知道，自己的体力正如流沙般耗散，一路上的担惊受怕再加上老头的重量，让她已经快到了尽头。
远处持弓的人安静的站立着，就像猎人安静地注视着自己的猎物。
对于这一场赌注，他十分自信：他名震天下的雪光箭为当今最快，没有之一。单论力度也是天下一绝。他以为，他既然能毫无声息的射中那老头，这个嫩嫩小小的少女自然也不在话下。但是，就是这个让他不以为意的少女……这个少女……她不经世事的透亮眼神映着清澈月光，竟让他有一瞬间微微的晕眩——
那一个赌约，其背后的决心与狠心都为他生平未见，而这女子的轻功速度竟然连雪光箭也追赶不及！他从未有过败绩，今天……
你，到底是谁？
飞奔之中的年歌当然不知道后面那人的心思，只知道倾尽无相山中所学，尽可能快地往前。她不确定自己和老头是否真的能躲过这一劫。那人的箭术精湛，自己唯有拼上性命才有逃脱的可能；她没那么单纯地以为就单凭打了个赌那人就会放过自己。打赌只是个幌子，她想要的，是活下去。箭虽是远程武器，但终会有落地的时刻。
只要够快，便既能脱离射程，还能够远离那个人。
只要够快！
就在此时——年歌的手臂因为长时间用力，一个不稳，背上的白老头猛地往下滑了一截。这么一愣神的功夫，银箭就追了上来，“咻”地一下刺穿了年歌的小腿！不过经过了这么长的距离，力道也有所减弱。
“唔！——”少女闷哼一声，痛的曲起腰，宛如一条被叉中的鱼。
远处的持弓人从思考中回过神来，看到少女中箭，微不可闻的轻叹一声，抬脚就要追过去……
可没走几步，他却停了下来。
因为他发现：那少女……她……她竟然还在狂奔！
遥远的月光下，她的左腿插着箭，在用力时可以看到微微的蜷缩和痉挛，可她依旧没有停下来，还在以一种近乎于风的速度在屋脊上奔跑！
这是一种怎样的魄力！
从中箭到现在，她竟然从未降速！只有在中箭的刹那，身子才稍稍地往前倾了倾，之后又是飞一般的奔跑！不是箭的速度太慢，也不是箭的力道太弱，他心里明白：这箭曾穿透过厚重的盔甲，也曾刺中过百米之外的一瓣落花。普天之下，能够躲过这一箭的人寥寥无几，也没有人能在中箭之后再行走半步，更无论是负重的情况下了……可是这个少女……这个人……
她简直就是个疯子！
你到底是谁！
持弓人定在那儿，一动也不动。晚风温柔地拂过他持弓的左手，月光下可以看到他的手指似乎在微微的颤抖。
——
眼看着少女就要跑出弓箭的射程之外了，持弓人依然没有动静。这时，突然从左后方斜刺出一个银钩，直刺持弓人的面门！持弓者闪身一避，跳出五米开外，看向来者。
只见其后方整齐的站着一排人，衣色如墨，手中持钩，此时全都紧紧地盯着他。
气氛顿时又紧张起来。
持弓者淡淡地瞟了他们一眼，又转过头去看越跑越远的年歌——她还是那么快啊……墨衣人见他似乎还想去追，都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却见持弓者把弓竖起，做了个收式。
“嗬，排名第十的墨钩行也不过如此，”他说，语气冷冰冰的，“你们来晚了，不过……我也不想了。回去告诉你们主子，这整个天下都是汤朝的，就连你们家主子，也都只在这天下之中罢了。”
说罢就要飞走，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回头看了看远方奔跑的那抹丽色，抿了抿嘴，在经过墨衣人身边时，压低了声音道了句：“她受了重伤，你们……”后面那几个字等到墨衣人听清，人已经飞远了。
墨衣人面面相觑了一会，然后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今晚月光如水。
——
年歌是被疼醒的。
左腿上钻心入骨的疼痛把她一下子从混沌中拉了出来。睁开眼，年歌第一反应就是迅速地观察了一下周围：自己身上盖着薄被，床边放着白瓷盏，里面盛着热腾腾的中药；雕花屏风外似乎是一扇门，影影绰绰的，人声喧杂遥远。
年歌回想了一下，昨晚遇刺，自己中了一箭之后一直跑一直跑，跑到最后就没了意识。不知到没到仁心堂？
屏风外有一个人影像是听到了屋内的动静，于是掀帘走进来。从屏风后走出来的是一个妇人，不施脂粉，简单地挽了个单螺髻，衣着素朴无华，举止轻柔优雅，脸上带着宁静的笑意。
她见年歌醒来，便快步向她走过来，挨着床边坐下。年歌心思转了转，忍着腿疼换上一脸乖巧的笑容，甜甜地唤了声：“于师叔！～”妇人闻声一怔，接着明白过来，伸手轻轻弹了弹年歌脑袋：“你这机灵鬼！”
来人正是问心堂掌柜，于文沁。
“嘻嘻，”年歌忍着腿疼笑道，“早就听老头说过，他师妹风韵天成，绰约优雅，京城四大美人都没他师妹漂亮。现在看到师叔，年歌倒觉得比传言中的更有气质呢！”
“鬼丫头，就你嘴甜，受伤了都还笑得这么开心，”她笑着端起那碗药吹了吹，递到年歌嘴边：“三年前就听师兄说到被人塞了个鬼精灵，连他都没办法。如今看来倒真是不假。”
“你……叫年歌对吧？前天晚上你和师兄浑身是血地躺在仁心堂门口，把店里的伙计吓了一大跳。还好伤口被包扎过，不然啊，你这条腿可真就废了。”
“被人包扎过？……”年歌咕哝了句，忽又想到了什么，忙问，“老头……啊不是，是师傅他……”
“没事，师兄本就没个正经的，喊他老头子不为过，”于文沁温柔地笑笑，“师兄虽中了一箭，但这么多年试吃了好些个灵药，体质与一般人不同。再调养些日子就没什么大碍了。只是你们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碰到了天下第一箭卞流光？师兄从我铺子出去没多久，说是去找回香阁找你了。怎么不一会儿爷俩都成了这般模样？”
“天下第一箭卞流光？”
“是啊，那银箭是特制的，全天下也就卞流光独有。只是他许久未现江湖了，怎么昨晚就给你们碰上了？”
年歌撇撇嘴，一边皱着眉头喝着苦死人的中药，一遍把昨晚的经历一一道来，心说还是二十一世纪的西药比较好。
于文沁听完，眉头稍锁，然后责备地拍了拍年歌的脑袋：“你这个丫头，这么冒险的事也就只有你才做的出来了，以后可别再这么野了。人没事就好。这事估计不简单，不过你也别多想，等会休息好了就去前厅吃点东西，我让人跟你准备了糕点，看你都瘦成这样了。”
“嗯！师叔真好～”年歌乖巧地回应着，想到昨晚的一系列经过，心中又是一紧。
——
又休息了半日，已是下午。年歌小小地打了个盹，醒来后便觉得腹中空空如也。她拖着伤腿出了房门，去前厅找了些糕点填了肚子，又回到院子，在屋前的石阶上坐下。
正值初夏，庭中草木茂盛，叶影疏漏，从这些花草种类可以看得出，于夫人是个性情高雅的人。偶有药童穿梭于廊中，怀中抱着瓶瓶罐罐，脚步匆忙却不慌乱；更有庭院深处飘来的沉静的中草药香。不愧是个堪比皇医的医馆。
年歌仰头望天，想着自己到这个世界上来了也有八年了，她不知道这具身体的具体年龄到底是多少，只是看着其他同龄人中也有嫁人了的。白老头表面上不关心她的私事，可是跟他呆了三年有余，他肚子那点小心思，她还是猜得透的。
只是，她原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尽管生活了八年，尽管遇到了师傅白老头和于师叔，可她终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她的来路和归路，都应该在那个孤独的时代。
年歌望着天空，心里一揪一揪的疼。
年歌抱着腿，靠在石阶一旁的大紫漆柱上。阳光从上而下倾斜如注，光影里的少女微微闭眼，鼻翼翕动，明净如初。她的脸色苍白透明，脖子下隐约可见青灰色的血管，整个人带着大病初愈的娇柔虚弱，却额外有一分神圣明媚的舒心气息，在午后的空气中静静弥漫开来。
而远处的阴影里，有一位锦衣男子。他看着庭中晒太阳的少女，微微眯起了眼。
——
有些事情到现在才惊觉，其实早已开始慢慢变得不可控制起来。苦读书 www.kudushu.org
背上的白及沉甸甸的，呼吸微弱。
身后那人一语不发，只能感觉到逼人的压力与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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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时迟那时快！
只听得身后“噔！——”地一声，箭镞便以飞流直下三千尺无可挽回的破空之势朝年歌疾驰而来！年歌只觉得周身箭气翻涌，万般嘈嘈皆不入她耳，只有脑海中的一片澄澈清明。
眼看着那箭就要刺进年歌小腿，却见少女猛然提气，脚尖一点就以一种比箭更快的速度飞了出去！箭尖堪堪触及她的衣袂！真可谓是箭至人飞！
箭势很快，少女也快。此刻那破空之箭仿佛是一挂泼将出去的三千银河，以裹挟万物之势汹涌地直奔向少女；而那少女也紧贴其前，竟似一指风！从原野之上呼啸而过，不雄厚也不逼人，空旷轻灵，自在随心！
在潮水般包裹而至的杀气之中，少女疾速准确地点过一个又一个屋顶，好似巨浪滔天下的一尾灵鱼，在巨浪即将淹没之时又巧妙地避开，笔直的朝前游去。
但见月光之下，屋檐之上，一少女沿着屋脊飞速狂奔，其后是翻涌而至的银光箭镞。
那支箭的力度极强，生生地将过往的空气劈裂成两拨，直指少女！在这样悬殊的实力背景下，少女似乎不堪重负，但她总能在即将被追上的那一刹那反脚一跳，躲过一击，实在叫人拍案叫绝！可是，只有年歌自己知道，自己的体力正如流沙般耗散，一路上的担惊受怕再加上老头的重量，让她已经快到了尽头。
远处持弓的人安静的站立着，就像猎人安静地注视着自己的猎物。
对于这一场赌注，他十分自信：他名震天下的雪光箭为当今最快，没有之一。单论力度也是天下一绝。他以为，他既然能毫无声息的射中那老头，这个嫩嫩小小的少女自然也不在话下。但是，就是这个让他不以为意的少女……这个少女……她不经世事的透亮眼神映着清澈月光，竟让他有一瞬间微微的晕眩——
那一个赌约，其背后的决心与狠心都为他生平未见，而这女子的轻功速度竟然连雪光箭也追赶不及！他从未有过败绩，今天……
你，到底是谁？
飞奔之中的年歌当然不知道后面那人的心思，只知道倾尽无相山中所学，尽可能快地往前。她不确定自己和老头是否真的能躲过这一劫。那人的箭术精湛，自己唯有拼上性命才有逃脱的可能；她没那么单纯地以为就单凭打了个赌那人就会放过自己。打赌只是个幌子，她想要的，是活下去。箭虽是远程武器，但终会有落地的时刻。
只要够快，便既能脱离射程，还能够远离那个人。
只要够快！
就在此时——年歌的手臂因为长时间用力，一个不稳，背上的白老头猛地往下滑了一截。这么一愣神的功夫，银箭就追了上来，“咻”地一下刺穿了年歌的小腿！不过经过了这么长的距离，力道也有所减弱。
“唔！——”少女闷哼一声，痛的曲起腰，宛如一条被叉中的鱼。
远处的持弓人从思考中回过神来，看到少女中箭，微不可闻的轻叹一声，抬脚就要追过去……
可没走几步，他却停了下来。
因为他发现：那少女……她……她竟然还在狂奔！
遥远的月光下，她的左腿插着箭，在用力时可以看到微微的蜷缩和痉挛，可她依旧没有停下来，还在以一种近乎于风的速度在屋脊上奔跑！
这是一种怎样的魄力！
从中箭到现在，她竟然从未降速！只有在中箭的刹那，身子才稍稍地往前倾了倾，之后又是飞一般的奔跑！不是箭的速度太慢，也不是箭的力道太弱，他心里明白：这箭曾穿透过厚重的盔甲，也曾刺中过百米之外的一瓣落花。普天之下，能够躲过这一箭的人寥寥无几，也没有人能在中箭之后再行走半步，更无论是负重的情况下了……可是这个少女……这个人……
她简直就是个疯子！
你到底是谁！
持弓人定在那儿，一动也不动。晚风温柔地拂过他持弓的左手，月光下可以看到他的手指似乎在微微的颤抖。
——
眼看着少女就要跑出弓箭的射程之外了，持弓人依然没有动静。这时，突然从左后方斜刺出一个银钩，直刺持弓人的面门！持弓者闪身一避，跳出五米开外，看向来者。
只见其后方整齐的站着一排人，衣色如墨，手中持钩，此时全都紧紧地盯着他。
气氛顿时又紧张起来。
持弓者淡淡地瞟了他们一眼，又转过头去看越跑越远的年歌——她还是那么快啊……墨衣人见他似乎还想去追，都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却见持弓者把弓竖起，做了个收式。
“嗬，排名第十的墨钩行也不过如此，”他说，语气冷冰冰的，“你们来晚了，不过……我也不想了。回去告诉你们主子，这整个天下都是汤朝的，就连你们家主子，也都只在这天下之中罢了。”
说罢就要飞走，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回头看了看远方奔跑的那抹丽色，抿了抿嘴，在经过墨衣人身边时，压低了声音道了句：“她受了重伤，你们……”后面那几个字等到墨衣人听清，人已经飞远了。
墨衣人面面相觑了一会，然后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今晚月光如水。
——
年歌是被疼醒的。
左腿上钻心入骨的疼痛把她一下子从混沌中拉了出来。睁开眼，年歌第一反应就是迅速地观察了一下周围：自己身上盖着薄被，床边放着白瓷盏，里面盛着热腾腾的中药；雕花屏风外似乎是一扇门，影影绰绰的，人声喧杂遥远。
年歌回想了一下，昨晚遇刺，自己中了一箭之后一直跑一直跑，跑到最后就没了意识。不知到没到仁心堂？
屏风外有一个人影像是听到了屋内的动静，于是掀帘走进来。从屏风后走出来的是一个妇人，不施脂粉，简单地挽了个单螺髻，衣着素朴无华，举止轻柔优雅，脸上带着宁静的笑意。
她见年歌醒来，便快步向她走过来，挨着床边坐下。年歌心思转了转，忍着腿疼换上一脸乖巧的笑容，甜甜地唤了声：“于师叔！～”妇人闻声一怔，接着明白过来，伸手轻轻弹了弹年歌脑袋：“你这机灵鬼！”
来人正是问心堂掌柜，于文沁。
“嘻嘻，”年歌忍着腿疼笑道，“早就听老头说过，他师妹风韵天成，绰约优雅，京城四大美人都没他师妹漂亮。现在看到师叔，年歌倒觉得比传言中的更有气质呢！”
“鬼丫头，就你嘴甜，受伤了都还笑得这么开心，”她笑着端起那碗药吹了吹，递到年歌嘴边：“三年前就听师兄说到被人塞了个鬼精灵，连他都没办法。如今看来倒真是不假。”
“你……叫年歌对吧？前天晚上你和师兄浑身是血地躺在仁心堂门口，把店里的伙计吓了一大跳。还好伤口被包扎过，不然啊，你这条腿可真就废了。”
“被人包扎过？……”年歌咕哝了句，忽又想到了什么，忙问，“老头……啊不是，是师傅他……”
“没事，师兄本就没个正经的，喊他老头子不为过，”于文沁温柔地笑笑，“师兄虽中了一箭，但这么多年试吃了好些个灵药，体质与一般人不同。再调养些日子就没什么大碍了。只是你们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碰到了天下第一箭卞流光？师兄从我铺子出去没多久，说是去找回香阁找你了。怎么不一会儿爷俩都成了这般模样？”
“天下第一箭卞流光？”
“是啊，那银箭是特制的，全天下也就卞流光独有。只是他许久未现江湖了，怎么昨晚就给你们碰上了？”
年歌撇撇嘴，一边皱着眉头喝着苦死人的中药，一遍把昨晚的经历一一道来，心说还是二十一世纪的西药比较好。
于文沁听完，眉头稍锁，然后责备地拍了拍年歌的脑袋：“你这个丫头，这么冒险的事也就只有你才做的出来了，以后可别再这么野了。人没事就好。这事估计不简单，不过你也别多想，等会休息好了就去前厅吃点东西，我让人跟你准备了糕点，看你都瘦成这样了。”
“嗯！师叔真好～”年歌乖巧地回应着，想到昨晚的一系列经过，心中又是一紧。
——
又休息了半日，已是下午。年歌小小地打了个盹，醒来后便觉得腹中空空如也。她拖着伤腿出了房门，去前厅找了些糕点填了肚子，又回到院子，在屋前的石阶上坐下。
正值初夏，庭中草木茂盛，叶影疏漏，从这些花草种类可以看得出，于夫人是个性情高雅的人。偶有药童穿梭于廊中，怀中抱着瓶瓶罐罐，脚步匆忙却不慌乱；更有庭院深处飘来的沉静的中草药香。不愧是个堪比皇医的医馆。
年歌仰头望天，想着自己到这个世界上来了也有八年了，她不知道这具身体的具体年龄到底是多少，只是看着其他同龄人中也有嫁人了的。白老头表面上不关心她的私事，可是跟他呆了三年有余，他肚子那点小心思，她还是猜得透的。
只是，她原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尽管生活了八年，尽管遇到了师傅白老头和于师叔，可她终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她的来路和归路，都应该在那个孤独的时代。
年歌望着天空，心里一揪一揪的疼。
年歌抱着腿，靠在石阶一旁的大紫漆柱上。阳光从上而下倾斜如注，光影里的少女微微闭眼，鼻翼翕动，明净如初。她的脸色苍白透明，脖子下隐约可见青灰色的血管，整个人带着大病初愈的娇柔虚弱，却额外有一分神圣明媚的舒心气息，在午后的空气中静静弥漫开来。
而远处的阴影里，有一位锦衣男子。他看着庭中晒太阳的少女，微微眯起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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