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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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黄昏。鸟鸣。过十字路,沿着一条窄路西行。一个老人从路北台阶上下来(吓了我一怔),径直朝小路南一座尚未拆除的房子走去。透过他没有关紧的门中缝,我看到这是一个保存较好的小院。院心种着一棵树,树身多处黑疤疖,树冠枝叶繁茂,却如一只阳光斑痕累累的老手遮在檐口。院子里静悄悄的,听不到老人走动和掀帘的声音,屋里也阒然寂静,悄无人声,使我疑是这屋和我所踏处的虚幻性:会一忽地都消失了。一直以来,这样安静的院落是我的渴求,我很想拥有这样一座小院子,最好在山水间,和所爱的人都生活在一起;或者就是我一个,寂寞地干完自己的事。虽然我所看到的这个小院也不会久存于世(随时面临被拆除),但能邂逅于此,可解释为我孤独的寻到和路遇。从看到老人到老人进去门内,几乎不见声响,我重归寂静。

    探寻一条寂静的河。是的,我正往一条寂静、寂寞的河的方向而去。这条河里一滴水也没有,这是我昨天在河桥上时便看到的。河没有水河便意味失去生命;河只剩下“河”,没有了“流”,如同没有结构房子便不再是房子。我左手边的这些房子错落不齐,有还好的,有根部还夯存在大地上保持着结构,也仅是一副空架的。这些空架缺胳膊少腿,卸掉或烧毁的门窗让我直目黑墙壁,或者被烟熏的白,年久日深,大兴另外的土木,使它们悲哀地失去血肉。对房子本身来说也就是失去了生命。我信步走着,如同踏入一个受伤而暗哑的村落,意外发现这个貌似残散的村子还住着不少的家户。村没有村的整体面貌,似乎是一时无法适应失去土地的庄稼汉拔出的稻草人高高举过心口的疼痛,但还可见结伴在外的狗,无顶棚的厕所走出来的男人,一两个村妇模样的女人端着碗坐在檐下屋口,包着头巾的老妇躬着腰身喁喁而行,她身后跟着调皮的男童手持带铁钩的细杆兴致勃勃昂胸走。我确信:这是一个生命气息浓郁的村子。

    河,依村而建,河里没有水,这点也是确凿的。惧怕狗(狗也怕人)我没敢往村子里散步,斜着臂膀从村边闲堆的杂物间走过,趔趄身子站在河边,朝河里望。河不深,裸露的河床种植着庄稼,嫩绿的芽苗从块块田畴间拱出,也有的只是湿润的泥土,我眯缝眼睛辨识着,脑子忽然升起一种奇怪的念头,我想纵身一跃,成为禾田中的一苗。但害怕的念头紧紧拉拽我,我感到自己十分荒唐可笑。回过神来,看着河底,想这些埋在泥土里的种子不久便昂昂地拱出幼芽,增人间颜色,给人类温暖。这样一条长久寂寞、枯涸的河有着这些新生命的陪伴倒也令人欣慰。

    河西岸依旧被同样有着智慧头脑的人们垦殖成了块块田畴,距离的远,看不清所种为何物,但我想种植者和观看者的心里都是感到慰藉的,——寂静的河流身体上植入了另外的新生命,生从死而来,干涸,也就被赋予了鲜活意味。

    这条失水的河就这样呈现在我脚前方了,我想去到河里看一看,穿着高跟鞋的脚不敢再下走,我的脚旁杂草丛生,枯衰的植物在风的吹拂下耐心地继续衰亡;残瓦乱石散布在河床和河岸之上,见证这里曾经的欣欣向荣。

    从河架和构造可看出这是一条曾经奔涌不息的大河,油黑的坝石完整的在河桥之下安静地躺着,不知睡了多久了,即便无数多车辆和行人从它之上而过,从未醒来,只因水从它的身体离去。

    这样一条寂静的河,假如我们将她从安静中唤醒,那将又是一种怎样的情形?

    生命的奥秘在这里种下,沿着干涸的河床重新长成,收割。我们也在一茬茬寂静的时光中努力拱出幼芽,在寂静的河里扎根,开花,向着终极方向。

    4.12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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